季凉的笑僵在嘴边,“程燕西,你后脑勺长眼睛了?还有,你说话真难听。”
打好饭的时候,季凉故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以后再也不找程燕西了,随便拉个大兵都比程燕西友好。
明明是这家伙非拉着自己来部队,真是,不可理喻!
“你坐这么远就以为我找不到你了?”程燕西邪气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季凉头都没抬。程燕西自顾自坐到季凉对面,低下头开始扒饭。
“团长!”
“团长!”
身边突然又响起几道声音,程燕西冷冷的抬起头来,看到几个营的营长都凑过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程燕西打量了他们几眼。
“季凉,我能做你旁边吗?”袁丰旭笑嘻嘻的开口,一屁股坐下。
剩下的几个人没有敢坐到程燕西身边的,都挤到隔壁餐桌上,眼睛却盯着季凉,贼溜溜的。
“我叫袁丰旭,是一营的营长,跟程燕西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好兄弟。”袁丰旭道,“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季凉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季政委的女儿。”程燕西突然开口,吃完盘子里最后一粒米饭,站起身,“我先走了。”
袁丰旭一愣,突然站起身,朝着季凉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你……”季凉一慌,不明白这营长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朝她敬礼,刚要站起来。
“坐着坐着。”袁丰旭连忙按住季凉的肩膀,“你是季政委的女儿,这军礼该受的。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来问我。我在季政委手下当过兵,对他很是崇拜,他是个英雄。”
“谢谢。”季凉微微点头。
“季政委的墓,没在烈士墓园里?”袁丰旭问。
“没有。”季凉摇摇头,道,“跟我妈妈葬在一起了。”
“哦,好的。”袁丰旭笑了笑,没再说话。
吃过早饭,季凉想折回家属楼拿画板,走的不急,倒像是闲逛。
宿舍区旁边是一座小白楼,有医务室、有办公室、有后勤室。
程燕西会在这里面办公?
季凉挑挑眉,信步往那边走去。透过窗户,季凉却看到一个空空的屋子,一面墙上是巨大的镜子,角落里竟然还有架钢琴。
季凉推开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站到钢琴面前。钢琴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钢琴上暗黄色的漆都有些掉色,看样子是很久没用了。
鬼使神差的,季凉翻开钢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按,琴键发出‘叮’的一声。
程燕西要回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小白楼一楼围得满满的人,叠罗汉似的趴在窗户上往里看,静悄悄的、如痴如醉。
“你们……”
程燕西刚要发问,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音乐声。谁在弹钢琴?季凉?
“让开!”程燕西上前,一脚踹开扒在门口的小兵,自己站了过去,凌厉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季凉坐在老旧的钢琴前,身子微微晃动,修长纤细的手指跳跃在黑白琴键上,轻踩踏板,缓缓地音乐声倾泻而出。阳光透过窗格打在季凉无瑕的脸上,勾勒出一条温柔的剪影,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美得虚幻。
程燕西不知道她弹的什么,只觉得好听。
第二次了。程燕西在心里悄悄地想,刚刚在操场踮着脚的样子,现在在弹钢琴的样子,季凉竟然带给他两次温柔的惊喜。
最后一个音落下,季凉才缓缓一笑。这钢琴的音质不错。
“好!”
窗外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好,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季凉诧异的转过头来,竟然不知道窗外围满了人。
“季凉你弹得太好听了!”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季凉脸上晕起一层淡淡的红,“我就是随便弹的,我不知道大家在,我……”
“都不去训练了?!”程燕西突然一声怒吼,打断季凉的话,“有闲情逸致听着弹钢琴,不如好好去练打靶!”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人群中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
“是啊!”
“就是啊!”
“谁说话呢?”程燕西鹰隼一般眼睛在众人间扫了一圈,“不服气是吧?一会儿搏击场上,谁打得过我,就放他一天假,专门在这儿听她弹钢琴如何!”
此话一出,一群人都不再言语,空气静得似乎都不流动了。
季凉抿抿唇,好像是自己破坏了纪律。
“季凉。”程燕西教训完大兵,幽幽的叫了声季凉的名字,“跟我走。”
“哦。”季凉这次乖乖的走到程燕西面前,跟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