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能奈何得了游牧民族?
从漠北到长城距离长远,且气候恶劣,中原汉民根本不可能在漠北站得住脚,霍去病在漠北不过是昙花一现,漠北终究是游牧民族的世界。
察珲多尔济的话貌似有理,但话音刚落,斥侯传来了汉人在库伦水草丰茂之地开始建城的消息,顿时三个汗部都大惊失色。
一旦汉人取得了立足点,冬天时有坚城为防御,有温暖的房间过冬,而部族则在冻寒中苦挨,待到开春,汉人精神抖擞地出击,可部族的马匹需要在春夏季吃饱了草,待到天高气爽的秋季方好出击,岂能奉陪!
问题是部族在汉人的枪炮阵前一筹莫展,无能为力。
逃跑或者是战斗,三个汗部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这时,“哲布尊丹巴”罗桑丹贝坚赞接见了一个漠南的客人,形势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距离库伦东北向百余地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地盆地间有个海子,两条河流的水注进这个海子中,海子边与河流边有山花遍野的草场,草场上分布着座座蒙古包与成群的牛羊,时有马群奔腾而过。
正是罗桑丹贝坚赞的驻锡地,他所在一座巨大的白色金顶的法帐里,居于镶满宝石的宝座上,头顶黄尖帽,身穿黄色僧袍,外披大红袈裟。
大的年龄不长,但气度非凡,宝相庄严,佛光普照下让人见之即时顶礼膜拜!
他在漠北的地位极高,其形象就像神一样的存在,一言一行都被奉为神的指示,当地人对他们的信奉已经远远超出了世俗权力的影响。
他两旁一群僧众,都是黄帽黄衣,正是佛教派的传承。
两名僧众把一个蒙面汉子挟持上来,拉开他的蒙面巾,现出他的真实相貌,他穿戴着蒙古人的服饰,向大叩头,帐中人群中有些人猛吃一惊。
来者正是漠南蒙古札鲁特部族族长高琪,帐内有人愤恨地大喝道:“叛徒,你还有脸前来!”
原来高琪是汉人,率领部族好汉们参加了明军,成为新附军,他们还打着札鲁特部族的旗号,向漠北蒙古人发动猛烈的进攻,杀死了不少漠北人。
更可恶的是高琪不是简单的,而是交了投名状的,明军进攻漠南,札鲁特部族族长高琪邀请奈曼部族族长阿木尔、巴林部族族长布鲁音加一起会商对付科尔沁叛徒之事,席间高琪掷杯为号,伏兵涌出,意欲拿下阿木尔与布鲁音加。
两人不甘心束手就擒,打斗中阿木尔战死,布鲁音加逃脱。
然后高琪进攻两部,尽降其众,挟三部骑兵、牧民与牲畜,向明军投降!
可以说这厮头上的顶子是用族人的鲜血染红的,让帐中识得他的人按捺不住,一迭声地要求将此叛徒拉去出乱刀分尸!
高琪厚颜无耻地道:“杀了我,让我为大打前站,不胜荣幸!”
此话意思一听就明,大家更怒,群雄粥粥,誓将他粉身碎骨。
坐在宝座上的罗桑丹贝坚赞一摆手,低声道:“让他说!”
刹那间,法帐内所有的声音静止,只听到高琪讲话的声音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