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出来了,无论心里愿不愿意,嘴上都不能不答应借乐队。
文工团的人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进去找人了。
周阅海这时候走了过来,他听了几句话就明白一大半了。
周小安看到他,眼圈一红,忽然就有点想哭。
明明刚才还很冷静理智。
周阅海简单问了她两个问题,当即决定,“不用文工团的乐队,你来伴奏。”
周小安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不,我不行!我真不行!”
周阅海坚持,“你来伴奏,你的手风琴和沈玫配合得非常好,肯定比临时拉来的乐队效果好。”
而且,这么借来的乐队,会不会临时出点“一不小心”的纰漏,谁都不敢保证。
周小安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我,我真不行,我从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过,我一紧张就脑子里一片空白,肯定手指都是僵的……”
沈玫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周小安!你来!你行!你肯定比他们都行!今天就咱俩来!我还就不信了,咱俩照样能把演出拿下来!”
说着拉起周小安就往舞台那边走,“舞蹈队呢?赶紧跟上!郑队长,麻烦你帮我们找一把手风琴来!”
周小安被沈玫拉着走,回头找周阅海,满脸惶惑,“小叔……”
周阅海大步跟上他们,人群也跟着他们走,身后化妆间的门这才打开,做好了准备,摆出一副大度矜持又高高在上面孔的顾月明愣在了当场,“周阅海!”
围观群众有几个听到的回头看她,可走在最前面的周小安和沈玫没听到,而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周阅海听到了,却并没有回头。
“小叔,我真不行!我,我……”周小安抱着手风琴脸都白了,“我真不行!我害怕……”
周阅海冲宣传处的人点点头,“请你再找一把手风琴。”他虽然没戴肩章,宣传处的人还是认识他的。
好在手风琴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乐器,又是在演出后台,很快就又找来一台,周阅海对周小安安抚地笑笑,“别怕!小叔陪你!”
然后跟报幕员交代,“下面就是沈玫的节目,报幕吧!”
沈玫甩甩辫子,骄傲地一仰脸,“周小安,你有点儿出息!在家里你拉得多好!就照着那个拉!咱们肯定能行!”
周小安的嘴唇都白了,她不行,她没这个信心,她要是有在人前表演的胆子,上辈子就去当演员演电影了!
周阅海对沈玫点点头,拎起两把手风琴带着周小安往伴奏席走,很快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挡在了宽大的幕布后面。
周小安的手心都是冷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真不行,她肯定会把沈玫的演出搞砸了的!
周阅海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站在第三道幕和后台幕布中间,无论是前台还是幕后都看不见他们的地方,“好了,我们不给别人看,就在这演奏。”
周小安紧张得脑子都是木的,带着惶惑和依赖看着周阅海,“啊?”
周阅海拉起周小安冰冷的手,把它们握在自己宽大炙热的掌心里,“小安,你看,我们周围谁都没有,没人能看见你,你就当在家里一样,小叔陪着你,我们来个二重奏,好不好?”
周小安看看周围,酒红色和黑色的幕布把他们围在一个安全密闭的空间里,舞台上方明亮的灯光散射过来,使这里变得柔和明亮又安全。
眼前是小叔温暖鼓励的目光,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惶恐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如果是在这里,如果有小叔陪着,她好像就不那么怕了。
周阅海专注地看着她,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温柔的目光里。
“小安,你旁边是打着花苞的海棠树,绿萝刚浇完水,小心别弄湿了衣服,薄荷草的叶子让你拿来泡茶都要剪秃了,苍兰马上要换盆了,沈玫说她改烦了,就用这一稿了,我们再来练习一遍吧!”
报幕员已经说完串场词,正在用机械的语调和声音报幕,“下一个节目,《歌曲联唱》,送演单位,沛州钢铁厂,表演者,沈玫。”
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周阅海给周小安挎好手风琴,摸摸她的头发和大耳朵,“小安,再练一遍咱们就吃晚饭了,加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