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太疼了,他想陷入昏迷都没有机会,所以敌特一动他他就能有一点点意识,可这一丝残存的意识全部用在了让他痛苦上,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听到了一点点周小安放声痛哭的声音。
周小安努力把眼泪擦干,趴在张文广耳边叫他,“张伯伯,我在,我会把您、张幼林,把你们全家四口人都救走!您坚持住!您为了他们也要坚持住啊!”
张文广想抬起手给周小安擦眼泪,可骨头已经碎成渣的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胳膊更是抬不起来……
药效上来,他不疼了,也有了一点点力气,“小安,别哭,你是个好孩子,你为我们做的事,我们全家都感激你……我知道我们一家人都要去跟小勇团聚了,我们都很高兴……
以后,在不影响你的情况下,你把我们跟小勇葬在一起吧。不急,我知道现在不能做这些,可历史总会向前,绕个弯儿还是会回到正轨上来,等以后一切都正常的时候,拜托你,让我们一家团聚,多少年我们都能等……”
他们被单独关押审讯,今天一早他才短暂地见了一眼家人,他是医生,他当时就知道,他的家人都遭遇了什么。
他们一家人即使不被枪毙,在中国现在的医疗条件下,也没有任何希望活下来了。
只是有些事他得交代一下,有些话他必须对这个把不顾自己身家性命来救他们的小姑娘说,也要为她的以后做些事。
“我们死以后,如果有需要,张伯伯希望你能第一个站出来揭发我们。跟那些虚名相比,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不要拘泥,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你要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张文广说得太急切了,狠狠地咳嗽了起来,一口发黑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出来,周小安的眼泪也跟着又流了出来。
“张伯伯!您别说了!你们会活下来!我一定会让你们好好活着!张幼林的事我做不来!您的事我更做不来!那么多人需要你们!您不能放弃!您告诉我,你们要吃什么药?要怎么救你们?我有药!我能救你们!”
张文广笑了,虚弱地摇头,“小安,你听伯伯把话说完。伯伯有个必须现在了解的心愿,你帮帮伯伯吧!”
十分钟之后,周小安观察了一下楼下,从三楼远远地把一块血玉扔到了高干病房楼下偏僻的花坛后面,然后自己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花坛后面。
她现在是个穿着破烂大衣的小叫花子,瘦骨伶仃,饿得摇摇晃晃,满脸煤灰,鞋子上都是烂棉花,露出的脚踝上都是皲裂的小口子。
走出医院大门,周小安晃晃悠悠地来到市夜校的小白楼,绕了一圈才进入后面的小花园。
这里潘明远带她来过无数次,教她英语和国学,指导她练字,嫌她口味特殊却每次都在买小馄饨的时候带一小壶醋……
可这个地方明年开春就要彻底铲平了,要建一座市民广场,以后在这里开露天批判大会。
周小安走在她熟悉无比的树林八卦阵里,明年春天以后,这些参天古木和神奇有有趣的阵法就都会被毁了。
以后被毁掉的东西将会越来越多……
周小安来到树林深处,在一个高大的石雕边站住,按照张文广的指示,费了很大的劲,满身是汗地打开石雕上的一个机关,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把石雕恢复原样,她绕到一丛大灌木之中,确定谁都看不见她,一瞬间就回到了病房。
把张文广从空间里带出来,周小安在他面前用两根曲别针和两根小镊子把盒子上那个复杂的铜锁打开,对张文广调皮地笑了一下。
张文广也对她慈爱又狡黠地笑了,豁达中带着他独有的灿烂单纯,好像从未经历过任何灾难和不公平,他只是兴致勃勃地跟小辈在玩一个探险游戏。
打开盒子,里面是复杂的防潮处理,拿出那个张文广最终要交给她的东西,周小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矿脉图!剩下的那一半矿脉图竟然在张文广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