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湍急,厉淳只能抱紧她的身体,落水之后,宋汐便失去了意识,全靠他一人支撑。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湍急的山溪,他一个人,可以轻松跃出水面,带上宋汐,就有点困难。未等他找到借力点,便迎来一道瀑布,地势又是高低走向,怪不得水流这么急。
此刻扔下她上岸才是上策,但他看着这人昏迷的侧脸,脸上被溪水冲得毫无血色,就放不开手,当即咬紧牙关,将人抱紧了,顺着溪流,坠入瀑布之中。
水流的冲击力极大,瀑布十余丈高,两人无法避免地被冲散了。
好在下面水深,也无太多流石,人被水波冲得头晕,好歹没有性命之危。
厉淳浮出水面,感觉到怀中空空如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巧,前面有一棵横卧的木桩,厉淳机敏地攀住,缓了口气,顺着树桩爬上了岸。
站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他闭了闭眼,压下那股晕眩和疲惫,便开始寻找宋汐的下落。
周围都没有她的踪影,厉淳便沿着溪流寻找。
身上有些擦伤,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主要是宋汐,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昏迷不醒,很可能溺死在水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坐如针毡,变得有些急躁,双手握得死紧,额头隐隐有青筋显现,遇到挡路的枝桠,徒手就将其劈断,泄愤一般,也不在乎是否会划伤自己的手掌。
在这个过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佩剑,这也是当世名剑之一,名为火精,在水下能反射剑光,很轻易便找到了。丢了剑鞘,他也不可惜,那本就不是火精的原装剑鞘,而是他用来做掩饰的。
所幸,走了不到半柱香,就在溪流中发现了一个漂浮物,飘散在水面的发丝,表明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体。
厉淳狂躁的心,忽然静止了,血液凝固了一般,这不是平静,而是夹杂着不安和惶恐。
瀑布下的溪流不那么湍急,他一步步走下水,将她捞起,入目的,是她苍白得没有丝毫生气的脸。
直到将她抱上岸,他的手仍旧止不住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心惊胆战。
抖索着试了她的鼻息,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厉淳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手也不抖了。
就在方才,他以为她死了,像是触发了身体本能地恐惧,那样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陌生,无助,散发着末日般的可怕绝望。
属于另一个人格的感情,主宰了他的身体。
他厌恶这种身不由己,却一次次被它主宰。
望着宋汐面无人色的脸,他的眼里溢出一丝狠色!
只要杀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手伸到她的脖颈,一点点收紧,只要用力,她的颈椎就会断裂。
她像被无情的水流夺去了生命力,长睫毛胶黏在一起,凌乱地盖在眼皮上,脆弱得一碰就碎。
她毫无感觉,他却感觉心都被揪紧,暴躁地一甩手,猛地站起身来。
宋汐失去意识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厉淳忽然掉头就走。
若非是她,躺在这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不杀她,就当一命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