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苏姀如此一言,嬴纵满是沉色的眼底却竟然绽出了两分笑意来,唇角微勾看着她,“那钦天监之言倒未说我鬼煞缠身,却是说我乃是天煞孤星,命中自带煞气,或可乱朝纲覆天下,那鬼面非护是镇……”
沈苏姀听他这带着淡笑的话墨瞳微缩,一时有些不能相信。
嬴纵见她如此眼底笑意更深两分,扬唇道,“可是害怕了?”
沈苏姀眉头紧蹙的摇了摇头,“乱朝纲覆天下……且不知钦天监是从何处看来?此言一出岂非知你于死地,若此言为真,皇上怎会任你成如今这般位高权重之势?”
嬴纵双眸微狭,“因为那卜测之上还说……我虽乱虽覆,大秦龙脉却并不会断与我手,不仅如此,当年那术士还道我身上并无九五至尊天家紫气之象……”
嬴纵说这话之时眉心微蹙,眼底眸色却并非深沉,沈苏姀抿了抿唇角,一时有些明白过来,正是因为有那钦天监的一算他才受了皇帝的冷待,那鬼面亦是出自于此,只是怎地会算出他并无九五至尊天家紫气之象呢,沈苏姀并未修习过紫微斗数,一时不知道这话到底何意,想着定是那术士说他并无帝王之气,不由摇了摇头,“术士之言并不可尽信。”
见她如此嬴纵双眸微狭,笑了笑颔首。
沈苏姀如此方才明白他为何会说昭武帝不会立他为储,思及此心中稍稍一沉,却又忽而想起了两人最开始的那个话题,眸色一深道,“我身上这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纵眼底笑意当即消去,稍稍一默低声道,“是一种名为‘忘机’的药和一种叫‘牵机’的巫咒之术,郡主所言唯有西楚的大司命和北魏的国师才会将此两样加诸于一人之身,此二人都是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若真是他们所为,那我们便需从长计议。”
沈苏姀眉头狠狠一皱,“忘机和牵机咒?”
嬴纵点了点头,又抚了抚她的衣襟,“你只要一想到前事便会出发牵机咒,因此才会头痛,往后你需得告诫自己莫要再去想前事,既然是咒术,便必有解法,花些功夫总能寻到除了这毛病的办法,为今只怕这下咒之人别有用心,或有后图。”
沈苏姀眉目之间一片惊疑不定,努力的搜寻那些蛛丝马迹,想了半晌却只觉脑仁儿一阵抽疼,呼吸一促不得不满是懊恼的停了那念想,她这模样早在嬴纵预料之中,不由将她腕子握了住,内力缓缓送入她脉络之中,嬴纵微抬了她下颔,“知你如此才要瞒你,你却偏偏非要问起来,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沈苏姀额间渗出了两分薄汗,深吸口气看他两眼一时也有两分沮丧,却是蹙眉道,“便是知道如此也不许瞒我,这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我知你厉害,却不愿看你受苦。”
嬴纵叹息着道出一言,头一低便印在了她唇上,握着她腕子的手移至她腰间,落在她下颔的手移至她后颈,托着她靠后两步,堪堪将她抵在了窗棂边的墙上,意动来的急快,沈苏姀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有些瘫软,然他的吻不急不燥,绵长深切带着安抚之意,不多时,这冬日冷意渗人的屋子里便生起了灼人热意,半晌,嬴纵才呼吸粗重的退了开来,看着沈苏姀媚眼如丝的模样眸光一暗,满是无奈和叹息的在她耳边低语,“何时才能……嗯?”
才能……才能做什么……
沈苏姀耳畔一红,咬紧牙关靠进了他怀中去。
西岐影既能那般早的出现在那院子里,自然也是因为和太后早早就说完了话,因此当沈苏姀和嬴纵回到正殿的时候陆氏看着他二人的表情便很有些兴味,午膳是早就摆好的,沈苏姀扶了陆氏起身,陆氏便笑看着面色如常的嬴纵道,“今儿只有咱们三人,倒是正好。”
沈苏姀听着此话唇角微搐,嬴纵唇角却勾了勾,三人成席,沈苏姀和嬴纵都是不说话的,唯有陆氏缓声道,“小七,你父皇有意让策儿入忠勇军历练一番,你觉得呢?”
嬴纵此刻才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再好不过。”
见他如此陆氏意料之中的一笑,却是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沈苏姀一时不知陆氏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奈何陆氏并不继续说,她一时自也不好多问,陆氏午膳用的极少,沈苏姀和嬴纵本就是相陪的,见她用完了便也起身照看她午睡,陆氏见二人如此不由一笑,“哀家这里也无需侍候了,你们当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小七你自有忙的,丫头,申屠那案子华庭已和哀家细细说过了,你且放手去做,哀家为你撑腰。”
嬴纵应了一声是,当即行礼退了出去。
沈苏姀一默,亦是点了点头也照样福身做礼出了内室……
沈苏姀落后几步走出正殿,便见嬴纵站在殿门之处等着她,眸光几扫看了看这四周站着的宫女侍卫,她眉头稍稍一皱随他一同朝寿康宫门处行去,一边走一边道,“八殿下若是真的接了那忠勇军军权,对你而言当真没关系吗?”
沈苏姀语声落定,嬴纵抿了抿唇却未接话,二人走出宫门,嬴纵的王辇便停在寿康宫之外,他走过去站在王辇之前,却并不上去,只转身来看着她,沈苏姀唇角微抿,被他那样子看的头皮发麻,到底还是走过去了,寿康宫门口的守卫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虽则有些留意,却到底没有什么大的神色变化。
帘络一落,沈苏姀便抿唇道,“既是在宫中,咱们还是避讳些好。”
嬴纵闻言眸光微暗,漫不经心的答她适才的问题,“阿策便是接了十万忠勇军与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他背后至多有个西岐和淑妃罢了,不堪一击。”
虽然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势力,可他似乎对任何阻碍都不甚在乎,沈苏姀想了想才道,“眼下八殿下还是被动局面,若是往后有朝一日他亦对那位子动了心,你欲如何是好?”
嬴纵闻言眸色一暗,默了默才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沈苏姀都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说让她放宽心呢还是真的不将别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说到底他也不是真正狂傲自大的人,沈苏姀深吸口气放下此事不提,忽的正了眸色道,“昨日去天牢之时窦准将当年大殿下之死和苏皇后之死尽数交代,大殿下在天牢之中的畏罪**是西岐驰的手笔,若此事眼下被挑出,只怕贵妃娘娘立后之事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