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抚着她的发丝,柔软的青丝一入水便荡开,生出曼妙而惑人的姿态来,便若怀中人,嬴纵眸色微深接口道,“你欲让沈君心走到哪一步?”
沈苏姀稍有一怔,忽然转过了身来,看着嬴纵同样被水汽侵染的湿漉漉的眉眼,忽然仰着脖子将他吻了住,缠绵片刻才退开,双眸带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
嬴纵还在回味适才那软舌勾缠的美妙滋味,闻言欺近与她,在她唇角轻点着道,“你要夺了邕城,自然是想借着如今大好的势头开个先河打破八王割据的局面,这些封王早晚都要生乱,还不如你先发制人先占了厉王封地再说,得了厉王的封地兵马,在八王之中浮屠便不再处于弱势地位,任何人觊觎浮屠都要先考量考量自己的实力,你有资本和任何敌人谈判,亦有资本合纵连横获取更多,端看你想要多少!”
沈苏姀笑意加深,这种不需要多言便能被人深深懂得的感觉太过美好,让她忍不住又仰头与他缠绵起来,良久他才将她放开,沈苏姀气喘吁吁的靠在他胸前,娇声道,“其实我亦不知走到哪一步才好,只是浮屠若是保持眼下的局面势必没了反抗的机会要被吞了,我……我想让他走到能得以自保安顺百年的那一步,此番厉王趁老王爷大丧来袭太过放肆,若不趁势夺了邕城,下一次再去夺的时候恐怕就会落人口舌……”
这一次是正当防卫,下一次就是野心吞天!
同样的夺人封地,当然还是付出的代价最小才好!
嬴纵闻言一叹,忽然抵了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眉眼道,“你可知你口中所言的这一步有多难?而你为了到这一步又要付出多少?”
他语声怜惜,一时让沈苏姀心头也软软的,她不知怎地眼眶微酸,忽的闭眸埋头在了他肩窝里,“我知道不简单,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才好。”
一句话道尽了沈苏姀心底最耻于启齿的隐秘,大仇得报,她自己不知应当做什么才好,这样的惶然不安感让她混沌过日生无可恋,沐萧和沐沉知道他们的主子不该是早前那个模样,而沈苏姀自己又何尝不知呢?若非因为和嬴纵重新相聚,今日她献策或许当真就是守城了,第一次守城,第二次守城,她有把握只要她在她便能守住浮屠,可那个时候的她,能活多久都还是个未知之数,而到了今日,她没有泼天的野心,却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和她都不是有爱情就能万事不顾不问的人,天生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会让他们不愿颓唐过日,在这个想法未改变之前,她需要为自己找点事做,辅佐沈君心便是她打算做的事,或许她再无从前为苏阀建功立业的欲望和野心,却凭着这一份姐弟情分想为沈君心谋得一份安稳的家业,可凭着西楚的局势,这个目标并不好实现。
嬴纵沉默片刻,忽然看着屋子里的布局,轻声道,“一来就住在这里吗?”
沈苏姀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这个,点了点头道,“是。”
嬴纵弯唇,“很好。”
沈苏姀从他怀中退出,眸色疑惑的看着他,嬴纵便笑着轻抚她的额发,“你那日告诉我你彼时离开大秦之后竟生出生无可恋的念头。”
“那刻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嬴纵缓缓欺近她,额头就抵在她的额上,吻着她的鼻尖眉眼道,“阿姀,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失而复得,我将你看的比这世间万物都来的重,旁的都比不上你,我不想让出本该属于我的位子,我无意于做不忠不义之人,亦不愿辜负跟我生死征伐的兄弟,可我最不愿再丢了你,旁人可以怀疑我的选择,而你不可以。”
沈苏姀怔怔看着嬴纵,眼角骤然就酸了,嬴纵瞧着她这模样唇角稍弯,指腹爱怜的在她面颊上打转,“我说过,倾我所有,予你所有。”
沈苏姀怔然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他,“哪怕,哪怕我是帮别个谋算吗?”
嬴纵深吸口气,唇角生生扯出两分笑意来,点了点头。
沈苏姀眼眶顿红,水汽聚满,盈盈要坠下一滴泪来,嬴纵笑着吻上去,将她眼角的泪意尽数吻了去,只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看重的人我亦会看重,你想帮的人我亦会帮,你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爱屋及乌,可明白了?”
沈苏姀仍是咬唇看着嬴纵,双眸通红的模样愈发惹人怜爱,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她终于语声发哑的开了口,“嬴纵,你等等,再等等,我会为你,全心全意为你……”
好似承诺,又好似再给自己那些固执不能更改的念头做开释,嬴纵听明白了,叹笑一声揽着她后颈吻了上去,沈苏姀热情的回应,斜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忽然变成了跨坐在了他的腰间,腰肢扭着呼吸加重,小手一滑便入了他的绫裤,嬴纵眸色陡暗……
“王爷请留步。”
香词挡在沈君心身前,面无表情的将他拦在了房门之外。
沈君心眉头紧皱,冷冷扫香词一眼,“你是否忘了这是在何处?”
香词敛眸,却并不移步,只八风不动的道,“秦王和主子还未醒,王爷进去多有不便。”
沈君心的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僵愣一刹之后冷笑一声,“我有事要找阿姐,你进去禀告一声,我就在此等着便是。”
香词蹙眉,第一她不敢随意打扰沈苏姀和嬴纵,第二她并不觉得自己进去就方便了,这么一想,便有些犹豫,见她这般面色,沈君心面色更冷,呵笑一声道,“既然你不进去,那我就只有自己进去了,从前阿姐可没不准我进她的寝房!”
话音一落沈君心就要朝进闯,香词连忙抬手拦住,沈君心眉头一皱扬手便是一挥,那一挥带着内息,香词不敢还手又躲不过,只得生生挨了那一下,顿时蹬蹬倒退两步,沈君心眼底厉光一闪,当即上前两步要去推门,可他的手刚抬起,那寝房的门却从里头打开了!
嬴纵墨发披散在肩,身上只着一件撩黑墨袍,通身的黑散发着逼人的贵胄冷意,再加上那一双寒剑一般的眸子,只一瞬便让沈君心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迫人之气,脚步一顿,他对上嬴纵的眸子之时拢在袖子里的拳头下意识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