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 诘问(下)(2 / 2)

“承德十一年,你为替岭山含冤学子平反,与内阁次辅薄德越起了冲突,三进大理寺,后更是几度被贬斥剥去官身,可你却依旧不肯屈服,费尽两年时间抽丝剥茧搜集证据,生生搬倒了薄家一系,震惊朝堂。”

“承德十五年,你任刑部侍郎,短短一年时间便平反冤案二十六件,笞打当朝太傅之子,得罪了朝中过半朝臣……吴大人,你当年也曾心怀天下,也曾有仁心傲骨,也曾不屈于权贵,可如今的你呢?”

“你可还记得,你当年入仕之时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午夜梦回之时,你可又还记得,那伏牛岭上因你而丧命不得安息,夜夜哭嚎无处可归的冤魂?!”

“你难道就半点不曾后悔吗?!”

吴世军犹如被重锤击中,脸色倏然煞白。

他想要离开,可腿间却犹如灌入了千斤之力,他想要捂耳不听,可手指却半点动弹不得。

忘了吗?

他怎可能会忘。

当年他也曾经为国为民,也曾经满腔抱负,也曾经不惧权贵不惧生死为人称颂,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连他自己也快要认不出自己。

他为利起早,为臣无道,早忘了当年抱负。

无人再记得当年那个享誉朝堂的吴翰林,更无人记得当年那个五年十三阶,为百姓称颂青天明月的吴侍郎,将来史书工笔之上,书写他吴世军的,只有“乱臣贼子”四个字。

吴世军眼睛犹如入了沙子,回头之时已然通红一片。

“悔又如何,事已至此,我早就没了回头之路。”

“回头之路的确没有,造反乱政,今上绝不会容你,可是你妻儿家人未必没有生路,端看你如何选择。”

吴世军心中一震,猛的抬头看着廖楚修:“你什么意思?”

廖楚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当年之事。”

……

渡口之上芦苇轻晃,罗毅带人守在远处,而廖楚修和吴世军并肩立于渡头。

吴世军缓缓说着当年的事情,而廖楚修脸上神色至始至终都一如之前,让人丝毫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吴世军既然已经开了口,便对当年的事情再无隐瞒。

六年前,南越突起战乱,周边洪楚等小国趁火打劫,河福郡岌岌可危,镇远侯奉旨带兵出击南越,与贺兰明泉一起平定边患。

而几乎在他带兵南下同一日,吴世军也收到了京中的密信,说镇远侯一直在追查先帝死因,甚至在寻找先帝印信,而他所追查到的线索除却新帝之外,其间更有矛头直指温家。

那密信中只有一句话,就是让他想办法将镇远侯留在南境,永远回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