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前进吧。
吴晨在寒假之后,便留在老家开始实习生涯。家里托关系找的单位待遇不错,也因着家里人的关系,她在单位里还颇受照顾。闲散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而张冬岩跟她的联系也不再如之前那样频繁——她在忙着学习,准备咖啡师的资格考试。
吴晨的父母不断的建议她毕业之后回家里这边工作,毕竟这边的人脉广,找一个不错的单位不是难事。
但吴晨一直没有松口。张冬岩为了她放弃安稳的工作跑到自己上学的城市,现在刚刚稳定,她怎么能因为自己让她再次放弃呢。更何况,两人若是一块儿回老家这边,那就是明摆的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了。时间一久他们必然会有所察觉。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出柜,所以……还是暂时不回来的好。
至于将来……只能看发展再说了。
xxxxxxxxx
王崟焱在要去领证的当天吐了血的消息,迅速被姨妈和舅舅们知晓。家里人都匆忙赶来医院,想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其中包括表妹李欣。
病房里,王崟焱还在睡觉,听医生说,暂时没什么大事。众人也就放了心。怕吵着她,大家和王妈妈寻了楼下一处僻静地方,询问事情始末。
王妈妈开始并未完全透露实情,只不过讲了讲当天发生的事。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王崟焱对结婚对象和对结婚这件事的抵触如此之大,那些跟平时不一样的成熟稳重和含蓄微笑,不过是压抑之下的勉强而已。
李欣完全不知情,却从老姨的叙述中隐约摸索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细细碎碎,不成线。
她还是第一个跳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姨啊,如果是我,跟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结婚的话,那每天的生活就会像是被强/女干一样的啊!你忍心让我姐过这样的生活吗?!”
李欣话音刚落,就被自家老妈狠狠扭了一把,“小姑娘家的胡说什么呢!”
这一把下手不轻,李欣疼的呲牙咧嘴,她揉着胳膊委屈的辩白,“我说的是生活!生活就像被强/女干!懂么!又不是说那事儿~!”
见她越说嘴上越没谱,她妈边拧她,边拿眼抠她,疼的她直跳脚。
王妈妈却被李欣的话镇住了——不是结婚以后就好了么?结婚之后就慢慢“正”过来了么?怎么会……
王妈妈失魂落魄的坐在花坛边上,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乱得很,她还是试图说服自己,讷讷道:“我也是为她以后着想啊,她一直不结婚……老了怎么办?这……以后……”
李欣挣脱她妈妈的钳制,不怕死的直言道:“呵,姨啊,我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什么事儿都能往心里掖,从不让你为难。今儿还只是去领个证就……这样了,呵!以后~!你要是还逼她,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李欣毫不留情的几句话,一下子压弯了王妈妈的脊梁……
姨妈恨不能拍死这个不会说人话的女儿,一巴掌下去,手上就没了轻重,打得李欣脸都憋红了。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登时就不服气的嚷嚷起来:“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为什么不让我姐自己选个喜欢的!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自己欢心就好,管他什么男女老少,人鬼妖兽……”
突然的,李欣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物……
表姐比较亲近的同学……朋友……还有那天门口的那位……
她呆呆的张大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说……我真相了?!!omg!!
她顾不上反抗自家老妈的“360度回旋拧”,只震惊的瞪着两个铜铃眼去跟老姨求证。
而老姨的回答却是……沉默。
xxxxxxxxxxxxx
傍晚,幼儿园大门外的马路上,书赜牵着松果的小手,慢慢的走去车站。
快要春天了。
季节交替时候,风沙总是来得剧烈而频繁。
从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里,被吹出了很多冬天时候落下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干巴巴的,毫无生气。
默不吱声的走了一段路,松果踩着地上的叶子,神情落寞,她淡淡地开口问妈妈:“妈妈,这些叶子是大树不要的孩子么?”
书赜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不能理解,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会如此的敏锐。
松果啊,我的松果。我们都是大树的叶子啊。
春日渐近,为什么冬寒还是迟迟不退呢?
书赜觉得,今年的冬天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萧索,都要清冷。
xxxxxxxxxx
王崟焱的迟迟不归,让梁枫和谢韵秋跟着揪心不已。她们深知出柜的不容易,很怕两情相悦的两人在唯一的阻碍面前丢盔卸甲。
这就如同,你们之前共同认定的道路上荆棘满地,当你的同伴因为一些原因而放弃再继续走下去时,你会不会压力更大?心中对前路的担忧是不是更甚?眼见的她们一个个离开,独自站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上,你内心的信念还会如之前那样坚定么?
不会。
梁枫无端体会到空前的危机感,异地恋中对爱人看不到摸不着的无奈更是让她心里没着落似的。她开始时不时的在谢韵秋跟前叽咕,以委婉的表达想要她过来这边一起生活的想法。而谢韵秋却跟她打起了太极,每次都装傻充愣就是不接茬,气得梁枫肺疼,却也毫无办法。谢韵秋也不是说不想去,只不过有了一朝被蛇咬的后遗症。年纪越大,得失心就越重,已经头破血流过一次,再来一次可就不仅仅是伤筋动骨了。所以一向大大咧咧的谢韵秋也会胆怯,会退缩。
当然谢韵秋并没有为之困扰很久,因为她的麻烦来了。
谢韵秋家里人当然不可能放任她“自由”下去,托关系,找门路,不远千里给她联系了几个相亲对象。虽说天高皇帝远,但是本着百德孝为先的古训,她还是要去象征性的应付一番的。
可是几场相亲下来,她的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下了!
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儿歪瓜劣枣的,还挑三拣四!
拿老娘当什么了?!
跟老娘稀罕似的!
开始还能勉强敷衍,可几次三番的,她的暴脾气就上来了,桌子一拍,脖子一更,就跟爹妈出了柜。
她爹还没怎么出招收拾她,其母上大人却挥着棍子打飞的跑了过来。
这噼里啪啦好一顿打啊,纵使体格健壮的谢护士长都差点疼晕过去。还好她有慈父一枚,苦苦的在旁护驾,才让她免于被亲母抡死的命运。
事情僵持了月余,谢母坐镇谢韵秋的安乐窝,以监督她,顺带试图抓到她的“奸夫”……呃……错!是“奸妇”!可,谢韵秋也不是个没心眼儿的,她早就在出柜之前跟梁枫断了一切联系,以备后患。
梁枫知道她也要去“作死”,急得挠心挠肝,头发都薅掉了几大把,却也一点办法没有——谢韵秋的脾气可是说一不二,说不让联系,她就不敢联系;说要自己解决,她就不敢插半个手指头。
否则……不听女王陛下的命令可是会被判□□的!
梁枫尝过一次就不敢再犯。其实若不是谢韵秋斩钉截铁的保证自己能够应付的来,她还是会“拼死”过去和她一块面对的。现在想想总比自己在这儿一个人急得薅头发要好得多。
好在,事情在两个多月之后得到了解决。谢韵秋的父母竟然同意了!!!
梁枫很惊讶。但更让她惊掉下巴的是!
她的父母唯一的要求是!!!——两人必须给他们生个外孙!!!
搞啥子嘛!
生孩子?!
逗我呢!!
谢韵秋是不能生育的好吧!
啊!那就只能……
“如果真的爱我,就给我生个孩子,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同样,我们也算了。”
这是谢韵秋的原话。
梁枫被这话搞得子宫直抽抽,腰子也隐隐作痛。
拜托!她是个t好吗!
生孩子!天哪!
在视频里谢韵秋的逼视下,梁枫脊背一挺,脖子一梗——没骨气的答应了~
算了,不就是生个包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t,家里的重担必须咬牙扛起来!为了老婆,揣个包子怕什么!拼了!
xxxxxxxxxxxxx
王崟焱在医院待了两天就收拾东西回了家,因为医生一时也检查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只说是身体虚弱,营养不良,另外有些胃溃疡,至于为什么会吐血,主攻临床医学专业的中年大夫戳了戳鼻梁上的眼镜十分笃定的下了结论:肝气郁结,急火攻心所致。
王崟焱呵呵了——好一个中西合璧,天下无敌!
不过,这样一闹腾,对象似乎理所当然的告吹了——男方家里一听说她莫名吐血,立马就毁了婚。主动悔婚不说,还对此颇有怨言,觉得她家是故意隐瞒疾病,十分不厚道。这样还得了?!娶个病秧子回来,日子还过不过了?!
王崟焱倒是乐见其成,王妈妈对于这样的结局也不再想着努力挽回什么了。
眼见要结婚却在节骨眼上被毁了婚,左邻右舍的娘们儿没嘴里可就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幸灾乐祸的有,暗中嘲讽的也有,仗着王妈妈人际关系还不错,所以更多的人都是来关心一下,劝王妈妈不要操之过急,把孩子弄得生病上火,左右都不值得。
而王妈妈现在也想开了,面子、里子什么的都是给别人看得,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健康和幸福更重要的呢。
日子过得舒心与否啊,只有自己知道。
何必强求。
现在王妈妈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不省心的女儿养胖起来。那一次的吐血真是吓掉了她半条命!
被当作猪来催肥的王崟焱也是很惆怅。整天老母鸡、大猪蹄的招呼,她真怕自己虚不受补,最后两鼻窜血,这可如何是好?!
王妈妈虽然不再提结婚的事,但是并没有认同王崟焱和书赜的关系。王崟焱几次想跟妈妈聊这个事儿,都被她挡了回去。于是,王崟焱便不再提。她在这件事上很是有耐心。毕竟老妈都退了一步,自己再急躁冒进的话,引得老妈恼火,事情再有反弹就不好了。
王崟焱便沉下心思,专心看书,趁着无工作养膘的这段时间,准备考个资格证试试。
没多久,倒是王妈妈沉不住气了。
不是说……那谁谁跟自家孩子都定下来了嘛,怎么突然就没声响了?
时间磨蹭久了就不联系了?
还是两人闹矛盾了?
两人之间的剧情进展得如此缓慢,完全超出了王妈妈的预期,时间一长,她反倒开始担心自己女儿变成“滞销货”,“搁置品”。
可若是让她直接开口问,她还抹不开面儿。于是,每天,王崟焱都要听妈妈问一些无关痛痒,但似乎话里有话的问题。
比如:
前天,“她是个医生啊,哪一科的?”
昨天,“她平时上班累么?”
今天,“她平时住她父母家吗?”“都是她送松果去幼儿园吗?”
明天……
王崟焱淡定以对,旁观妈妈一副心急火燎却还遮遮掩掩的样子,她暗暗好笑。好在王崟焱还是有分寸的,几天之后,她终于跟书赜说起现在事情的进展。
得知王妈妈松了口,书赜隔天便赶了过来。第一次登门拜访,她还专程借了辆车。本以为这样显得比较郑重,却不想,这样起到了点儿反效果。
王妈妈在看到这样噌光瓦亮的车和车上下来的人时,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些忐忑了,而当她见到那整整一后备箱的高档礼品时,她的不安就更加膨胀。
于是,她对书赜的态度从未见时的热情期待,转为礼而有疏。
书赜没有察觉,而王崟焱有点顾不上老妈此时的情绪波动。这么久的分别,让她再次面对爱人时,心里激动中压抑着兴奋,兴奋里夹杂着紧张。她几乎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书赜。那情窦初开少女遇情人般的羞涩心态,让她自己都唾弃自己的没出息。终于,她鼓舞士气,匆匆正眼看了一下书赜,却正对上她笑意盈盈,脉脉含情的眼睛,她赶紧收回目光,红韵一下子爬上了她的脸,烧烧的。
书赜刚开始还诧异大树对自己的态度,怎么都透着些冷漠。待到她偷偷地看自己,被发现后又一幅羞的不行的样子,
xxxxxxxxxxxxx
傍晚,幼儿园大门外的马路上,书赜牵着松果的小手,慢慢的走去车站。
快要春天了。
季节交替时候,风沙总是来得剧烈而频繁。
从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里,被吹出了很多冬天时候落下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干巴巴的,毫无生气。
默不吱声的走了一段路,松果踩着地上的叶子,神情落寞,她淡淡地开口问妈妈:“妈妈,这些叶子是大树不要的孩子么?”
书赜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不能理解,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会如此的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