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嫣红的唇瓣轻颤，“真的，是这样么……”

季绍霆温情脉脉的眸子让她觉得难以言喻的坚定和信任。

“当然，因为爱你，所以才会隐瞒你。”

女孩抬手抹了抹眼泪，语气说不出的悲伤，“可……即便真的如此，爸爸却是真的病了，我好担心他，在我的记忆中，爸爸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连小手术都没有做过……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砦”

翩翩此刻的模样虽然也是软弱无助，可看在男人眼中却觉得与往日不大相同。

今晚的翩翩……特别惹人怜惜。

他搂紧她，耐心安抚着，“不要害怕，无论未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能够解决的困难我自会帮你解决，不能解决的，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小女孩不知是发烧烧得糊涂，还是被他的温柔的吴侬软语说得有些糊涂了，眸色迷离地望着他的眼，语气怀疑，“你……陪我？鳏”

“嗯，怎么了？”

她眼圈红红的，小鼻子一阵阵嗡动，快哭快哭的模样，“可是，可是你希望我爸爸死，那样你就复仇成功了，可是爸爸是我最爱的人，我要爸爸好好活着……我们的立场截然对立，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男人不禁皱眉，长指捏了捏她烧得热乎乎的小脸，“说什么胡话呢？！我何曾说过这种话，你成日怎么想我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翩翩咬着唇瓣，揉着自己被他捏过的脸颊，小声嘟囔着什么。

早前在山上的时候，他们难道不就是为这个而吵的架么……

季先生对着发烧糊涂可不发烧也不见得多么清醒的小女孩着实无奈，他扶额，“翩翩，你爸爸的病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你可了解病情病况？”

她懵懵地道，“说是……已有几个月了，大概是在美国的时候检查出的？淋巴癌二期，今天主治医师说，最近病情不太稳定，所用的化疗药也不是很有效……”

他心中大致有数，摸了摸她的额头，觉着似乎没那么烫了。

“二期还好一些，没有转移没有全身扩散，只要能控制住，生存期十年以上都没有问题。cancer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翩翩，你长大了，遇事一定要冷静。”

他是在安慰她，她能够感受到。

可是……

不是她不想冷静，而是一切都太突然了，其实被隐瞒这么长时间，此时此刻爆发出来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季绍霆其实也理解她的心情，怜惜地搂着她温柔地哄，“今天你累了，头还疼么？闭上眼睛睡觉吧，睡醒退烧就不疼了。”

女孩眼睛里的哀伤比大海还要深邃，“我现在不想睡了，我不困，也睡不着，我想去陪着爸爸……”

“好了！”男人的语气重了几分，“要陪也不是这个时候去陪，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何况你发着烧，还不够叫人担心你的，你现在到了你爸爸面前，不是成心惹他心烦么。”

翩翩本来就是无助的……

她太想为顾正嵘做一些事，可心里又很清楚自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

她被男人训得低垂下眸子，不再吭声。

“宝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季绍霆扶着她躺好，替她掖好被子，温声道，“其实这些事，根本就轮不到你来担心，我自然会帮你，你爸爸病了，我会给他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控制住病情，尽量让他多陪你几年。”

女孩本来已经躺下闭上眼睛，此时复又睁眼，心下深深震动。

“你说什么……”

他方才是不是说，会给爸爸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热泪，激动地道，“你是认真的么？可是他毕竟，他毕竟……”

他毕竟曾经间接害你失去了双亲。

季绍霆看着她要哭的模样，不禁头也疼了起来。

“怎么又要哭了，忍着点，听话，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

好像相比于顾翩翩冲着他作冲着他闹，他更怕翩翩掉眼泪。

她胡闹抑或是乱发脾气，他还能狠下心训斥几句。

但是她的每一滴眼泪，竟都像是掉在他的心上。

令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陈年旧事暂且搁置，治病要紧，明天起我就会叫薄荆南帮忙联系各国擅长医治淋巴癌的专家，这些事你交给我，你唯一的任务——养好身体，乖乖听话。”

女孩的眼睛扑闪扑闪，一眨一眨。

心窝处……又暖，又酸。

“至于顾氏的问题，我会亲自和你爸爸谈，但是他既然患病，暂时是否该以养病为先？”

季绍霆的语气很平淡，却也很认真，没有半分玩笑和糊弄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