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原谅我好不好？结婚以来，这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错事吧，我很后悔，也觉得自己从未这样愚蠢过。我知道我伤了你，但是……好在，咱们的宝宝还好好的……乖宝，原谅老公，嗯？”

翩翩不知为何，不大愿意看他，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如此低声下气的季绍霆让她很不习惯，特别不习惯，紧张，心里又万般矛盾。

她自然是不想见到他这种样子的，他那样杀伐决断的男人，不该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虽然她明白他是在哄她。

季绍霆的魅力足以让全世界的女人没有抵抗力，何况是一向对他不设心防的顾翩翩髹。

翩翩心中的天平已然向他那一侧倾斜，她心里是倾向对他妥协的。

反正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怎样惩罚他甚至报复他。

他是她的老公，无论他怎样待她，这都是现实，她是没有能力去改变的。更舍不得去改变什么。

然而她迫于他的目光，以及他温柔，却又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大脑飞速地思考蠹。

翩翩心下是清醒的。

这件事，对她而言终究不是小打小闹，不是她说原谅他了，就万事大吉。

这并不是他失手打了她一下，求她原谅的局面。

这并不一样。

首先，她得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行的。

她咬着唇，尽量让自己勇于直视他那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气势不要显得那样弱。

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他听得清晰——

“我没有说我不能原谅你，但，却也不仅仅是我能不能原谅的问题。坦白说，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年龄有差距，很多行为习惯，思维模式，都不相同。我们是矛盾的，虽然我们已经尽量迁就彼此了……宝宝这件事，我生气难过的，不仅仅是你突然说不要宝宝了，也不仅仅是你动过那样糟糕的念头，我伤心的原因，也包括许多困惑，这些困惑，是你不能对我解答的，我需要自己冷静，一个人，好好想清楚。”

季绍霆沉默着，却始终认真地看着他，他心里很清楚，翩翩长大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悦的，刚跟着他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不会煮粥，不会开车，极度脆弱，做什么事都傻乎乎的，经常受委屈，只会哭，伤心难过了要哭，受了欺负也要哭，一点点小事也要哭一场。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需要他悉心维护才能慢慢长大。

可她又是那么固执，常常气得他恨不得揍她。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冲动的，不稳定的。

一方面想征服她，一方面又想疼她宠她。

他未曾接触过这样年幼的女孩，不晓得该用怎样的心态，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那个时候翩翩和他闹，就真的只是闹，单纯地用哭闹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不会讲道理，不会好好说话，哭是她唯一的方式。

她显得那么无助，那么软弱，那么怯懦，对他充满了畏惧和不信任。

眼泪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可他就是那样好欺负，就被她唯一的武器征服了。

他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般惯着，同时又给她爱人应当拥有的一切。

翩翩对他而言，已经融入他的血骨，成为他的一部分。

……

现在的翩翩，会同他讲道理，对着他也学会了硬气。

她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依赖他冲着他撒娇提要求的小女孩了。

翩翩长大了。

她的心，好像也不再如从前那样柔软。

所以即便他用这样低声下气的口吻同她说话，她都没有流眼泪，甚至没有张开怀抱拥抱他。

她长大了。

季先生却哭笑不得。

……

翩翩盯着他的眼睛许久，觉得自己看不懂他复杂的目光，又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着深海一般浓重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