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她舍弃的衣服成堆地丢在地板上、床上、椅子上,五彩缤纷,一起凌乱。
配有粉红长饰带的那件百合红薄蛟锦布衣裳很合身,可是去年夏天弱弱去“十二灵树”村时已经穿过了,她一定还记得的,也许还会提起呢。
那件泡泡袖、花边领的夜光羽缎衣裳同她白皙的皮肤十分相称,不过她穿在自上显得老成了一点。
笨笨瞅着她那16岁的面容,好像生怕看到皱纹和松驰的下巴肉似的。
可千万不能在弱弱那娇嫩的姿色前显得稳重和老气呀!
那件淡紫色的条纹细蛟锦面的,配上宽宽的镶边和网缘,倒是十分漂亮,可是这对她的身段很不合适。
它最好配火鸟儿那种纤细的身材和淡漠的容貌,可笨笨觉得要是她穿起来便个女学生了。
在弱弱那泰然自若的姿态旁边,显得学生气可绝对不行呀!
还有一件绿方格丝纹绸的,饰着荷叶边,每条荷叶边都镶入一根绿色鹅绒带子,这是最适合的。
事实上是她最中意的一件衣裳,因为它能叫她的眼睛显得夜光一点,像绿宝石似的,只可惜紧身上衣的胸口部分有块显而易见的油渍。
当然,她可以把别针别在那上面,但眼尖的弱弱,可能会看出来。
如今只剩下几件杂色蛟锦布的了,笨笨觉得这些都不够鲜丽,不适宜在野宴上穿。
此外便是些舞衣和她昨天穿过的那件绿衣布衫了。
但这件花布衫是下午穿的衣服,不好在上午的野宴上派用场,因为它只有小小的泡袖,领口低得像灵牛舞衣呢。
可是,除了这件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好穿了。
即使在上午穿这种袒胸露臂的衣服不怎么合适,但她并不怕将自己的脖子、臂膀和胸脯露出来。
站在镜前她扭着身子端详自己的身影,心想实在看不出浑身上下有何值得惋惜之处。
她的脖子短,但浑圆可爱。两臂丰腴,也很动人。
她的两个****被紧身褡撑得隆然突起,非常可爱。
她从来不用像大多数16岁的姑娘们那样,在胸衣的衬里中缝上小排小排的丝蛟锦来使****显得更加丰满和曲线分明。
她很高兴自己继承了安妮那纤细白嫩的双手和小巧玲珑的双足,并且希望还能长到安妮那样的身高,不过目前的高度已叫她很满意了。
不能把腿显露出来,多可惜,她想着,一面提起衬裙遗憾地打量宽松内裤里那双丰腴而白净的腿。
她天生有这样两条腿呀!
甚至连仙人谷学院的姑娘们也那样羡慕呢!
至于谈到她的腰肢,在仙人谷,圣光伊甸园,或者所有三个灵露福地里,谁也没有她这样纤腰袅袅,令人着迷呢!
想到腰肢,她就又回到实际问题上来了。
乌蛟教母本应该她束得更紧的。
她推开门一听,乌蛟教母沉重的脚步声在楼下穿堂里轰轰震响,便连忙高声喊她。
因为她知道这时安妮正在薰腊间给厨子分配当天的食物,即使放声也不碍事。
“有人以为我会飞呢,“乌蛟教母抱怨着爬上楼来。
她撅着跟走进屋里,那表情像是巴不得要跟谁打架似的。
她那双又大又夜光的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那是两只涂满金油的大山芋、一摞淌着糖浆的金穗面饼和一大片泡在肉汤里的火腿。
一看见乌蛟教母手上的东西,笨笨那颇为恼火的神气便立即变得非要大干一仗不可了。
她当时正忙着试衣裳,忘记了乌蛟教母的铁硬规矩,即飘香家的女孩子动身去赴宴会之前,必须先在家里把肚子填得满满的,这样她们在宴会上就吃不下什么了。
“我不吃,这没有用。你索性它拿回厨房去吧。“乌蛟教母把托盘放到桌上,然后两手叉腰,摆出一副架势。
“你就得吃,前次野宴上发生的那种事我不想再看见了。
那次我吃了猪肠子病得厉害,没在你们出发前拿吃的来。
今番你可得给我全吃下去。”
“我不要吃嘛!
过来,快给我把腰扎得更紧一点,咱们眼看已经晚了。我听见独角兽车都走到前门来了。“
乌蛟教母的口气像是在哄孩子了。
“那么,笨笨小姐,就吃,听我的话,一点点吧。
火鸟儿小姐和金瞳儿小姐可全都吃了。”
“她们要吃就吃去,“笨笨不屑地说。
“她们像只兔子一点骨片也没有,可我不行!
我再也不吃这种打垫的东西了。
我没有忘记那次到口水家去之前吃了一整盘,谁知他们家有冰淇琳,还是用从灵泉之心带来的冰做的,结果我只吃了一勺,我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一番,高兴吃多少就吃多少。“
听了这番不伦不类的犟话,乌蛟教母烦恼得皱紧了眉头。
在乌蛟教母心目中,一个年轻姑娘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那是夜光白分明的两个方面,中间没有可以通融的余地。
金瞳儿和火鸟儿是她手中的两团熟泥,任凭她强劲的双手随意搓—捏,对于她的告诫也总是侧耳恭听。
可是要开导笨笨,指出她那感情用事的做法大都有违上流衬会的风习,那就会引起一场争斗。
乌蛟教母对笨笨的每次胜利都是好不容易才赢得的,这中间还得归功于一种虫灵人所不知道的狡狯心计。
“即使你并不在乎人们怎样谈论这个家庭,但我还在乎呢,“她嘟囔着。
“我不想站在一旁,让宴会上的每个人都说你那么没有家教。
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过你,你只要看见某人吃东西像小雀子那样斯斯文文的,你就能断定她是个上等人。
可我不打算叫你到假面先生家去,在那儿粗鲁地猛吃猛喝,馋得像只老鹰。”
“妈妈是上等人,但她照样吃呢。“笨笨表示反对。
“等你嫁了人,你也可以吃,”乌蛟教母辩驳说。
“安妮在你这个年龄,从来在外面不吃东西,你菊儿姨妈和蜜儿姨妈也不吃。现在她们都嫁人了。
凡是馋嘴的年轻姑娘们,大都找不到男人。”
“我就不信。
在你生病时举行的那次野宴上,我事先并没有吃东西,梦蛟?假面还告诉我,看见一个姑娘胃口好他很高兴呢。”
乌蛟教母不祥地摇着头。
“男人家嘴里说和心里想的是两回事。
我看不出梦周先生有多大的意思要娶你。“
笨笨顿时皱起眉头,眼看要发作了,但随即克制住自己。
在这一点上打中了她,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了。
乌蛟教母看见笨笨一脸的不服气,乌蛟教母便端起托盘,用一种出自本能的温和而狡狯的方式改变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