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桥郡守脸色更难看了些。寇天佑等人已在府衙的会客大堂内等候多时了,双方见了礼后,不待凤桥郡守发话,寇天佑直接将自己在前去博陵的路上是如何差点遇险,汤良属下杀良冒功,汤良自己所犯之事一一说与其听,又呈上了许多人的口供,还有物证。
凤桥郡守没想到寇天佑竟然准备的这么充分,那些证据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心里将汤良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武夫就是武夫,就算想趁着吴王还指着他打仗想多要些好处,可你也不能蠢的把把柄直接送到对方手里啊!
“本官听说这件事好像是由一个叫什么霍明明的女人来审的?她是个什么身份?”
寇天佑道:“她乃世子派去博陵的使者。”
“区区一个信使,鞭打将领,这事儿不合理法吧。”凤桥郡守道,“就算汤良真的所犯了这些事,也应该由相关官员去审,让一个女人出马……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寇天佑见他这不紧不慢的态度,越发恼怒:“郡守大人,吴国现在正在打仗,你来到下溪,一不问粮草,二不问汤良,偏偏抓个女人来问,是什么意思?难道郡守大人分不出什么叫做轻重缓急吗?!更何况,霍姑娘乃世子所派的信使,世子允了她便宜行事之权,向汤良这样的叛国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不过是挨了几鞭子,比其他杀良冒功来说,这算是轻了!”
“哎哟,这里这么热闹啊。”高安刷完了马,从院外大步走进。石凤臻叫他来事赶紧迎接郡守的,这家伙一出声,石凤臻恨不得一头撞死!
“郡守大人来了怎么不去检查粮草?”高安道,“我们博陵人对粮草如此上心,怎么你们吴国的郡守一点儿都不着急?”
“大胆,敢对郡守无礼!”屋内一男子厉声呵斥。
高安一向是侯府侍卫里跳脱的一个,顿时道:“这年头,说句实话也叫无礼了。你们吴国郡守的规矩还真大。等会儿检查粮草前,是否还要沐浴斋戒三天?”
“你——”
那属官气的发抖。眼前这个到底是运粮官还是街头混混,怎么说话一点都不讲究!
凤桥郡守对着自己的属官摆了摆手,命他稍安勿躁,对高安道:“说了这么多,你又是何人?”
听得高安乃是博陵侯府之人,凤桥郡守立刻笑道:“原来是老侯爷府上的。老侯爷能带头乐捐出了这些粮草,本官自愧不如。”
高安没想到这老家伙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其前后态度转变的也忒快了。
凤桥郡守也不多说什么了,命众人随他去检查粮草,若无误,立刻装车送往凤桥郡粮仓,那里正是高安等人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寇天佑悄悄找来一个侍卫:“你去告诉霍姑娘,这里一切正常,让她不必担心。”
此刻霍明明正陪着聂冬喝下午茶。霍明明一招龙抓手,盘子里的两块小糕点瞬间消失了,咕噜噜,配着茶一口咽下。
聂冬看着都觉得痛苦。
霍明明如吞药一般艰难往下咽,她实在是不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偏偏老侯爷的下午茶全部基本上都是甜的点心!!
聂冬垂着头,心里的小人不断戳手指——这不是怕万一全上你喜欢吃的就露馅了么。
“凤桥郡守已经到了。”霍明明终于喘了口气,“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你在担心他们?”聂冬问。
霍明明果断点头:“寇天佑笨嘴结舌的,对方可是郡守啊,文官,嘴皮子肯定厉害!”
可对面的老侯爷却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霍明明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她很确定现在在外面流传的关于汤良的那些话不是她放出的,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宣传能量,这个幕后推手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老侯爷这是要干什么呢?
想要彻底搞臭汤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莫不清楚博陵侯的真实想法,但这样的宣传手段倒是十分解气。为了从博陵侯这里挖到更多的消息,霍明明决定再给他一个面子,
她……再吃一块点心好了!
一低头,眼前放着一盘椒盐饼。
是咸的!!
老大爷你终于人性化了一回,太不容易了!
聂冬微微别过头,他怕自己真的会笑出来。霍明明这模样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他现在就想跟自家女王大人独处一会儿,什么汤良,什么凤桥郡守,通通都死一边去!
上次魏文杰利用舆论把他给黑了一把,聂冬决定这一次他要先下手为强。一个喜欢作的人,聂冬从来不屑于对其讲什么道理,看着他自己慢慢作死就行了。
可那个作的人是皇帝呢?
他不仅能把自己给作死,还能顺带作死一批人给他陪葬。
借着这次机会抽中二小皇帝一个耳光,玩就玩把大的!
聂冬端起茶杯,掩盖了渐渐浮上嘴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