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戏曲般急速变化,秦松涛被带进大理寺。
泓帝已经被大理寺报来秦松涛的行为弄得震惊无比,震怒下,要立刻将他法办。
晋漕中立在一边看着他的脸色,犹豫的低声道,“恐怕他有苦衷。秦松涛一向品行端正,他怎么可能那么残忍将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呢?”
泓帝睨他,“苦衷就可以弑母?”
晋漕中拱手道:“臣斗胆,恳请皇上给秦松涛一个辩解的机会。”
泓帝冷笑,“你既然求,朕就给你个面子。如若他的理由不足以服众,按律法办!”
晋漕中忙点头,“那是自然。”
秦松涛被带上偏殿,匍匐在地上,面如枯槁,看上去整个人落了形。
“臣有罪,请皇上降罪于臣。”秦松涛哽咽地说。
泓帝冷睨他,“那要治你何罪?弑母罪大恶极,当凌迟!”
秦松涛用力将额头磕在地上,“皇上就罚臣凌迟之行吧。”
泓帝半眯眸,见过求死的,没有见过求凌迟极刑的。
秦松涛抬起头,额头已经流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着道,“皇上,臣的母亲……身份会危害皇上,臣不得已杀了她,不杀她,臣和臣女都无法安眠,为皇上的安全担惊受怕,臣为了皇上安全,宁愿背上弑母的罪名,宁愿当众被凌迟,以示臣的忠心啊!”
泓帝蹙眉,“有话快说!”
秦松涛抹了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太监。
泓帝一看,脸色顿变。
“皇上,这件事秦松涛也刚刚才知道,他也是害怕他母亲真的联合前朝罪部暗害皇上,才不得已大义灭亲的。”晋漕中道。
秦松涛立刻接道:“这封信是家母亲自写给我的,可我回到府中时,她已经被人挑断手脚筋,不省人事了。质问她,她无法说话,臣以为她依旧怀着害皇上的心,于是臣就忍痛杀了她!母亲生下臣,臣本该尽孝,可臣也是为皇上效忠而生,臣还有满腔抱负,要为民出力,为大沥繁荣昌盛出力呢。皇上……”
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想解释为何吕氏手脚断了,解释也解释不清,索性只抓住重点。
晋漕中举起袖子抹了眼角,“秦松涛的忠心真是让微臣感动啊。自古忠孝两难全啊。”
泓帝盯着秦松涛,良久,“即便如此,你也难逃罪责,否则,天下人岂不认为朕是个没有孝义之人!”
晋漕中忙道,“自然是的。秦松涛犯下滔天罪行,死罪本难逃,可,皇上,他是个忠臣,才华横溢,不如让他将功赎罪,剥夺他三品官职,贬为衙门站堂。”
衙门站堂?
秦松涛低着头,掩去眼中冷意。
泓帝哼了一声,“你处理吧!”
待泓帝离去,晋漕中松了口气,看着趴在地上的秦松涛,“快起来吧。幸好,留了一条命。”
秦松涛缓缓爬起来。
他跪了,哭了,额头磕出了血,可晋漕中还让他成为衙役站堂!
他是多么清高之人,晋漕中不是不知道。竟然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他,和秦沉欢如此害他有什么区别!
他越是恨,面容越是平静,只是点了点头,“谢晋阁老。”
晋漕中摆了摆手,“罢了。你也不要多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这次……”他看着秦松涛,无奈叹息道,“你难爬起来了。不过,你还有女儿在宫里,万一你女儿再次被皇上宠爱,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秦松涛微微低头,谦卑地道:“是,学生受教。”
凌凤一直在沉欢府邸陪着她,毕竟这次事情闹得很大。
沉欢托着下巴,看着他,“你觉得秦松涛的下场会如何?”
凌凤剥了一粒葡萄塞进她的嘴巴,平静地说,“虽然此次他被整得很惨,但,未必他会死。”
沉欢点头,“我就是有这个预感。秦松涛这个人心思很深,这次疯狂的杀了吕氏,反而将他骨子里的毒辣给掀开,说不定他反而不再带着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具了。如果破釜沉舟,很有可能拼出一条生路。”
凌凤看着她,“原来你有心理准备了啊。”
沉欢缓缓摇头,“不是我有心理准备,而是,我发现秦松涛这种禽兽什么做不出来?”
凌凤忽然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欢儿。”
沉欢抬眸看他,“什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因为我的不小心,让你不得不将最后压制秦松涛最有利的棋给弃了。”
沉欢为微微一笑,“秦松涛什么时候都可以整治,可你万一出事,我可少了个同盟。”
凌凤笑着勾起她的下巴,“只是同盟?”
沉欢脸微红,撇开脸,“那还有什么?”
凌凤见她俏皮了,索性将她一拽,沉欢坐不住,一下被揪起来,再被他一拉,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上。
周边的丫鬟赶紧转过脸。
沉欢脸顿时羞得通红,狠狠的在他胸肌上一掐。
凌凤假装痛得张大嘴要叫,吓得沉欢伸手握住他的嘴,低声道,“闭嘴!”
凌凤立刻捉住她的手,轻轻的将唇放在她温暖的手掌中,眼睛看着她羞涩难当,他的心满满的都是幸福。
“欢儿,我好想将你一下拔高,让你赶紧及笄,我好娶你。”
沉欢温柔的看着他,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凌凤欣喜的看着她,“好,一言为定!”
沉欢忽然抽回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板正,认真的说,“但是,要娶我有条件的。”
凌凤索性搂住她的小蛮腰,认真的点头,“你说,一百个都行。”
沉欢哼了一声,“别说得好听。”
难得见她露出小女孩的神情,笑着在她鼻子上滑了一沟,“那我先说好听的,你要是觉得不过就补充。”
凌凤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我,凌凤,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女子。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沉欢一怔。
这话是她要说的,可,他是睿亲王府的公子,就算如今世子位被除,可睿王位置始终都是他的,他可以只娶她一人吗?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徘徊了很久,她知道自己无法接受与其他女人共同分享她的爱,可她不能不站在他的立场上想问题。
凌凤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的小脑瓜子总是在胡思乱想。我凌凤发誓,今生只爱过你一个女子,也只会爱你一个女子。”
沉欢心被震撼,情不自禁的靠进他的怀里,低声道,“我信。”
“姑娘,凌公子。”云裳在台阶下轻唤。
沉欢立刻坐直身子,“怎么了?”
“司马懿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公子和姑娘。”
“快请。”沉欢和凌凤对视一眼,两人忙站起来。
司马懿速度非常快,几步就奔到了跟前,面色严肃道:“宫内传出消息,秦松涛居然自己讲吕氏是罪臣之后的事情禀报皇上了。”
“什么?”凌凤蹙眉,看了一眼沉欢。
沉欢也是沉着脸,“这才是秦松涛真正的面孔!我就猜他不会轻易认输。”
凌凤冷笑,“其实也不必担心,就算他这样,皇上也不会再信任他。”
“何以见得?”
“我这个表兄,我太了解他。”凌凤道,“他向来疑心重,就算秦松涛将罪过转给他母亲,可他这样的人,皇上怎么会留他身边重用呢?”
沉欢点头,“我想晋漕中也要从心里放弃他了。这样被皇帝不信任,在世人眼中弑母的人,怎么扶都不可能再有多大的建树。”
凌凤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回府和父亲商量下。”他心疼的将她面颊的落发扶到耳后,柔声道,“你今天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了。秦松涛一定不会成为你的障碍的。”
沉欢点头,“知道了。”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秦钰大婚之日。
午宴只开了四五桌,而到了午后,人客就渐渐多起来了,孙氏显然是为给秦钰捧场,特地把已经许了亲的几个侄女也带了过来,两个舅舅一家自然都在,两位舅母忙前忙后,充当着孩子的家长。
而许中梁带着一家老小都来了。吕青已经怀上第二个孩子,沉欢见了也觉得欣慰。
吕青拉着沉欢还没等她说话,便抢着说,“沉欢,你是我这辈子的贵人和恩人。”
沉欢拉着她,“有些事,我只能做。”
“我知道,就是我知道,我才先说。你不要顾虑,我和那家人已经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