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航比柯玲琅想象得要淡定很多,他没有用酒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麻痹折磨自己,也没有消沉堕落。
他依旧很平静的生活,每天按时上班,老实工作,是苏乐容的好员工,是病人们眼中的好医生。
可是,柯玲琅知道丁一航的心缺了一块,永远都没有办法再愈合了。因为缺口太大,想缝补不够;想填满没有,无物。
柯玲琅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丁一航在张牧贞离开的两个月之后,为张牧贞在他哥哥的墓碑旁建了一块新的墓碑。
丁一航当张牧贞死了。
柯玲琅也是。
那天,柯玲琅身穿纯黑色的连衣裙,手捧一束白菊与丁一航并肩站在墓碑前沉默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将手中的白花放在了墓碑前。
她想对张牧贞说的,已经在沉默的一个多小时里全部都对张牧贞说完了。但是,她知道张牧贞听不到了。
无论张牧贞是否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都已经听不到了。
她没有想对丁一航说的,所以她打算离开这座压抑得让人窒息的墓园,然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转身,柯玲琅伸手摸着戴在她脖子上的项链。当她的指腹摩擦到镶嵌在戒指上的钻石时,她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站在墓碑前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丁一航。
“你说,如果她知道我爱她,那么她还会选择离开吗?”
柯玲琅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了眼睛。用力将项链上的两枚戒指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柯玲琅无奈地回答:“或许她就是因为知道你爱她,她才选择离开的,不是吗?”
当丁一航转过头看着柯玲琅时,柯玲琅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总之,泪水不停地从她眼中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别忘了,牧贞是心理医生,又是你的老师。如果连自己的学生在想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又怎么能做你的老师呢?”
丁一航双眸通红地望着柯玲琅,唇角一扬,笑了出来,笑得十分狼狈,过于难看。柯玲琅想,或许此刻的她就和丁一航一样,又在哭又在笑,十分狼狈,过于难看。
“也是,你说得对。”
丁一航无力地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张牧贞的墓碑,自顾自地说起了他和张牧贞的故事。自顾自地说着,让柯玲琅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他,独自一人离开。
柯玲琅很少有不忍心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一个铁石心肠,非常坏的人。或许是因为张牧贞真的陪她走过了一段很艰难的岁月,所以柯玲琅也不愿意对张牧贞唯一的亲人过于苛刻吧?
走到丁一航身边,柯玲琅坐在了张牧贞的墓碑前,安静地望着神色悲寂的丁一航,听着他和张牧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