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姬如雪的嘴唇在颤抖，她好像很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一个劲往下掉。

她在哭。

铛……

她手中的苗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地金铁交鸣声。

莫离一步步走出来。

她同样在哭。

或许，妈妈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喊过，所以她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又或者，她为了练习这个生疏称呼，所以又喊了一声：“妈妈……”

哇地一声。

姬如雪一下子扑过去，死命的紧紧抱住她，失声痛哭。

妈妈！

十四年多了。

十四年前，她就知道那个女婴是她女儿，她亲眼看着女婴长成小女孩，在她被姬如玉陷害之前的六年，她一直陪伴在莫离身边。

可是……

那段违背苗疆规矩的往事，让她明知道女儿在面前，却不敢相认。

她，只能是莫离的雪姨。

十四年啊！

那个时候的姬如雪，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如今她已经三十出头——人生有多少个十四年？

她等了十四年盼了十四年，以为永远没有相认的可能，直到这一刻……

“还要杀我吗？”林昊的声音传来。

“你……”

姬如雪抹去眼泪紧握拳头，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把离儿至于险境！”

“她有什么危险？”

林昊眉头皱了皱，撇嘴道：“如果苗疆众长老不相信，那么莫离依然是蛊王。反之，如果他们相信了，莫离又没有犯下大罪，顶多不再当蛊王——在你看来，莫离不能伤了毫发，但是你问过她吗？如果她知道，只是用苗疆蛊王的位置，就能换来母女相认，就能洗脱母亲背负多年的罪名……你问她愿不愿意？”

“妈妈……”

继承了母亲的绝色姿容，小姑娘绝美的小脸上，早已被泪水沾满：“你不该那样……你……”

言语如何形容？

她是苗疆蛊王，能够坐上这么一个位置，不仅需要绝世天赋和修为，更需要与之匹配的智慧——她有着跟年龄不相符的智慧和成熟。

正因为这样，她很清楚妈妈受了怎样的苦，那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啊！

被心爱的男人抛弃……

被同胞姐姐扣上弑师大罪……

女儿在前却不能相认……

甚至于，为了保护女儿的性命，第一次她慷慨赴死，第二次主动服毒自尽。

林昊那句话说得没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建立无恶不作的红蝎组织，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因为曾经善良的她太苦了，她说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所以要做一个坏女人。

当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谁又知道她内心深处，藏着何况的绝望痛苦？

“不……为了你，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姬如雪泪下如雨，搂着莫离哭泣。

“所以呢？”

林昊瞄了她一眼，冷声道：“不牺牲莫离的结果就是，她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不知道亲生母亲是谁，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到处是谁。甚至，她会对害你的人感恩戴德，因为那是她尊敬的师父，而你却死的毫无价值——莫离，你觉得哪一种才是最好的结果？”

莫离沉默了。

“离儿……”姬如雪看着女儿。

“我……”

莫离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眸中闪烁着炽烈杀机：“我知道，妈妈背负了太多太多，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大姨何尝不可怜？大姨有错，但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既不是妈妈也不是大姨，而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妈妈，他是谁？在哪？！”

她跟其他人的立场不一样。

尽管姬如雪是她妈妈，然而姬如玉养育她、教导她，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特别是昨晚她自断经脉后，姬如玉当场癫狂了。

那一刻，莫离完全能体会到，不管姬如玉对妈妈多恨多狠，对她其实却爱入骨髓。

是的。

姬如玉也很可怜。

然而亲生姐妹反目成仇，母女十四年不能相认，姬如雪背负罪名多年，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如果没有那个无耻的男人，姬如雪和姬如玉依然亲密无间，她们中的其中一个，肯定会成为苗疆蛊王，另一个少说也是个长老。

可现在呢？

一个被逐出苗疆，另一个面临死罪。

“不知道……”

姬如雪神情黯然，眼神深处闪烁着仇恨光芒，轻轻摇头：“他叫莫笑天，其实我知道……那不是真名。”

“难道你连他一点信息都没有？”林昊皱眉问道。

“没有……”

姬如雪紧咬着牙齿，握紧拳头：“我离开苗疆之后，用尽各种方法找他，我比谁都想杀了他，可惜……他好像从来不存在，无论俗世还是武者世界，都没有半点痕迹。”

事实上，她建立红蝎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通过遍布大江南北的分部，从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负心人。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我一定会找到他！”

原本属于少女清澈的目光，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气，莫离目露凶光：“我会亲手把他一寸寸凌迟！”

“离儿，你的修为……”姬如雪突然感知到，莫离释放的可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