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多尔衮心下更是气恼,却只能在表面上装出平静的模样。
一个更大的问题,从现在开始,一直横亘在他心头,那就是,现在的唐军,哪怕一直不进攻,仅仅是一直盘桓在耀州之地,那么,有如一把尖刀插在自已后背的他们,将来到底会如何行动,而自已又到底该如何应对他们,这真是一个巨大而难解的问题。
一时间,多尔衮心下烦乱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并没有真正解决的办法。
他悲哀地想道,也许,现在的自已,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更让多尔衮想不到的事情,在两天后发生了。
原来,在返回辽阳后,多铎立刻依多尔衮之命,率两万兵马,急急南下赶往海城。
原本以为,他会是一帆风顺没有任何波折,却没有想到,在来到了离海城不过数十里的甘泉堡外,还未过土河,便见得有两名清军哨骑,纵马飞驰而来。
他们打马飞奔,沿途溅起雪泥无数,却是步伐不敢稍歇,仿佛有极重要的事情要急急禀报一般。
见他们这般模样,多铎心中疑甚,遂立刻派人上前去把他们叫过来,好生询问一番。
那两人见到多铎部兵马,立刻随着来人过来,一同来参见禀报多铎。在离多铎五步外止住马匹,立着喘着粗气大声向多铎禀报。
“禀豫亲王,大事不好了!有数千名唐军骑兵从南面大肆前来,看情势,倒象是准备进攻海城一般,巴喇玛梅勒章京为防海城有失,方急急派我等北上求援,还请豫亲王尽快率部入援,以免唐军趁我军兵力空虚攻打海城啊。”
听到哨骑的禀报,豫亲王多铎顿时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心下对海城的局面,一时时充满了忧虑。
他知道,巴喇玛是代善之子,原本就是心猿意马的代善,为了两头投注,才令巴喇玛等人投靠在多尔衮之处。
所以巴喇玛等人的正红旗兵马,到底有多少可靠性,会不会在唐军大兵压境之际便反水献城,却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由此可见,如果自已不能及时赶赴的话,巴喇玛这样首鼠两端的家伙,极可能会迅速投敌。
没想到啊,没想到唐军才攻下耀州,便迅速北上进攻海城,李啸这家伙,行动实在是果断而狠辣,倒是实实大出自已意外,此人用兵之术,实是远出自已之上啊……
在多铎这般疑神疑鬼乱想之际,这名哨骑又从怀里扣摸出一封信来,毕恭毕敬地递给多铎。
多铎接过这封被汗水濡得半湿充满了汗臭的信件,打开一看,果见巴喇玛亲笔求援之信,而信上所说的内容,也与这名哨骑说得完全一致。
多铎看到这里,再不犹豫,立刻大声道:“全军听令,立刻向海城全速开进,务必尽快进入海城,以免唐军前来夺城。“
“嗻,奴才遵令!“
多铎此令方下,全军立刻收拢队形,成一字纵列,向海城疾速进发。而那两名唐军哨骑,则自是在前面开路引领。
两万大军一路前行,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便见到已冻成一条玉带的土河,多铎毫不犹豫,下令全军从土河上的浮桥尽速渡过,以尽快赶往海城。
不料在前军出发不久,多铎心头,忽觉一阵莫名纠结。久历战阵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忽然有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仿佛自已此去,正要去踏入一个敌军早已设伏好的陷阱一般。
因为他知道,渡过土河,还要再经过约二里长的白狼谷,才能最终到达海城北门。那么,现在的情况下,要是万一唐军提前在白狼谷设下埋伏,自已此去,岂非自投罗网?
当然,这种预感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佐证,反而有海城守将巴喇玛的信件可以表明,唐军仅仅是刚到海城南面,还来不及在海城北面的白狼谷进行设伏,但是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怪异,却又是如此强烈,让多铎心头焦虑不堪,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他坚信,李啸这厮异常狡猾,决非善男信女,此人向来机诡百出,如果他有机会在白狼谷设伏,这家伙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的。
现在的多铎,一方面担心海城守备的安危,另一方面,却又在担心渡过土河后,会有落入唐军陷阱的危险。一时间,他颇为焦灼。
不过,多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略一沉吟迅速地下令,让全军分成前后两部,两军拉开足够的距离,以保证在前队万一遇袭之后,后队可以迅速地做出反应,以决定究竟是前去解救,还是就地防守或撤退。
多铎思虑既定,立刻下令,让全军分成两部,每部一万兵马,拉开足够间距,继续向前挺进。大军过了土河后,前部一路逶迤行去,倒是看起来无甚异常。
随着距离的拉长,多铎又令哨骑往来通服前后情报,以免前部因擅行过远而失去控制。
在又行了半个多时辰后,前部的一万军兵,终于进入白狼谷中。
听到前部军兵已入白狼谷,多铎不由得心下一紧,遂立即对哨骑下令,要他们一定多加防备,以免中唐军埋伏之计。
此时的他,在心中不停祈祷,希望自已的军队,能顺利通过白狼谷,到达海城中,去与巴喇玛的军队汇合。
只不过,就在不久,他遥遥地听到远的白狼谷中,传来两声依稀的号炮,他那不停祈望的心灵,顿是瞬间掉入冰湖之中。
“狗入的唐军,他们果然在白狼谷设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