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那衙役连帽子都掉了,连滚带爬瞬间冲出好几米,头也不回地跑到还在挖坑的另一个衙役跟前,颤声指着身后的沈月晞,“诈尸了,诈尸了!”
沈月晞披头散发地坐起来,扯开破了音的嗓子,喊道:“我是活的!活的!活的!”
她赶紧自证自己是个活人。
再不抓紧时间说出来,估计连诈尸的机会都没了。
那个衙役似没想到挺尸的她居然会说话,瞬间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来。挖坑的衙役也从坑内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道:“她没死呢,看把你吓的。”
她感激地朝坑里那位点点头。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话倒是说爽快了,但喉咙处的火也烧得更旺了,疼得似刀割般难受。
那衙役看清楚了情况,瞪大眼睛,先是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又大怒起来。
“大白天的,鬼叫什么!”他脸上的仓皇之色还未退去,大声呵斥,“爷差点被你吓死!”
沈月晞暗自嘀咕,这就被差点吓死了?那这一路上被你们拿着鞭子驱赶的流放犯死得又是何其之多,也没见你眼睛眨一下。
距离目的地还很远,一个小小的衙役她暂时也只能忍了。
见她人已经没事了,衙役也不再害怕,大声呵斥道:“既然醒来,赶紧滚一边去呆着,一会好上路。
沈月晞忍着嗓子的干疼问道:“官爷,我现在又渴又饿的,能不能给点吃的喝的?”
那嗓音着实不好听,如被掐着脖子的公鸡。
两个衙役交换了一下目光,低声商议了几句,胆小的衙役道:“等着。”
他快步走开,没多时回来,拿来一个**的馒头,和一个装了不足半碗水豁了口的陶土碗,放在她跟前后转身便离开。
沈月晞端着碗一边喝水,一边看向不远处那乌泱泱的人群。大多衣衫褴褛,目光涣散,毫无生气,如行尸走肉地正被一条长长的锁链锁着手腕,围坐在一起。
都是因太子一案受到牵连的人。
被流放不过短短半个月,在路上死去的人数已经过半。别说到了边疆之地,即使咬牙撑过去,也无几人能生存下来。
徒步走到边疆,就算神仙也得去半条命,更何况这些老幼妇孺。
真这么下去,早晚还是得死在路上,必须逃跑才行。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山泉环绕着的盲肠小道,人迹罕至,记得这两天以来还没有遇到任何外人。
看押他们的官差足足有二十人之多,都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即使到了晚上他们也会轮流值班看守,不放松一点警惕。
别看刚才那个衙役被她挺尸吓得不轻,可底盘却是稳得很。
她又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低垂着眼思索。
想要现在逃跑是不现实的,一群人里没有一个能打的。而她自己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想要逃跑只能求助与外人,而那些老幼病弱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她放下碗,不动声色地朝着大树下望去。
一个男子背靠大树坐着。他弯起一条腿,带着镣铐的双手搭于膝上,目无焦点地凝视前方,脸上漠然冷淡,无悲无喜。
他是这些人里唯一带着沉重手铐脚镣的人,看守他的衙役也格外谨慎。
这人便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废太子萧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