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明律师事务所的一间独立办公室内,身穿浅灰色职业套裙的阮浅放下咖啡,接听了私人电话。
“喂,您好,我是京广医院的李护士,请问是阮浅女士吗?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来医院一趟?”
“是我,是我的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吗?”
清新的女声带这些生人勿近的冷漠,不过却格外好听。
“是的,具体的情况陆医生需要亲自跟您解释,请您尽快来医院。”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阮浅并没有太在意,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身体检查,哪有工作重要?
阮浅是深明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也是深明律师事务所的招牌律师,凡是她接手的案子无一败诉。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做好充足的出庭资料准备,阮浅这才不紧不慢地驱车去京广医院。
阮浅轻车熟路地到陆年的办公室,陆年正在等她。
“学长怎么了?怎么板着脸?”
陆年一向都是温柔和善的标志性微笑,今天竟然破天荒离家出走了。
“你先坐。”
陆年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让人如沐春风,跟他相处起来分外地轻松。
当初阮浅在京广医院实习的时候,没少受陆年的照顾。
从学校到医院,陆年依旧美好,只是从白衬衫换成了白大褂。
阮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陆年桌子上新添的绿意盎然的小盆栽。
虽然没有多少叶子,但能看出来,它在拼命向上生长。
陆年关上门,坐下来推了推金属边框眼镜,这才将阮浅的检查报告从抽屉里拿出来,推向了阮浅。
要是面对其他人,陆年会冷静地告知病人的病情,然后商讨治疗方法。
但是这是阮浅啊!
陆年喜欢阮浅,全校的人都知道,除了阮浅。
一向看淡了生死的陆年突然觉得自己的话会有些残忍,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如水的女孩,实在是不能把她跟死亡联系起来。
阮浅感受到陆年的目光,心跳一滞。
“学长,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陆年的反应,阮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赶紧翻看着手中的报告。
在诊断结果一栏,清晰的写着“肠道癌”这三个字。
阮浅的心咯噔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你……你得了肠道癌,已经到了中晚期!这种情况我建议你住院治疗!”
在阮浅过来之前,陆年已经跟主任聊过了她的情况,如果能及时接受治疗,还是有希望延长寿命的。
“学长,我这病还能治好吗?”
阮初听得很清楚,陆年解释的也很明白,但是阮初还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记得赶紧办理住院手续吧,我好根据你的身体情况作出调整,还有,记得通知家属。”
陆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眼神,看着电脑屏幕,不敢去窥探阮初眼神中的脆弱。
“我还有多长时间?”
阮浅默默地低下了头,长长的发丝半盖着脸颊,可是陆年还是看到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匆匆滑落,心在这一刻揪在一起。
“如果治疗效果好的话五六年,效果不好的话,就一年。”
一年?
阮浅的心中此刻犹如雷声轰鸣。
她才26岁,却只剩下了一年的时间,如果注定要到生命的尽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弥补心中的那个遗憾。
“一年?够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年不知道阮浅说的够了是什么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把药递给她,阮浅就踩着高跟鞋拿着报告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阮浅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不必多劝,她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而陆年要做的,则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尽自己所能让她不那么痛苦。
当阮浅坐到车里的时候,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将手中的报告扔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深吸了一口气,去满是无措。
想去找他,却不知该去哪里。
扶着方向盘,看着远处的夕阳,阮浅只想起了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阮浅看着车外的人来人往,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在看到路边广告牌上那张帅气冷峻的脸时,脑海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更加强烈:周肆,我想见你!
而在不远处,陆年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追了过来,看着在车里发呆迟迟未发动车子的阮浅,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有上去打扰。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陆年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看到阮浅,他依旧心动。
他在乎阮浅!
比任何人都在意!
如果当初没有那个人,他和阮浅之间的故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车里的阮浅拿出手机,在拨号键上按出了那个刻在心里的一串数字。
嘟~嘟~嘟~
“喂,阿肆,是我。”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阮浅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曾经的她也这样隔着电话轻轻的喊着阿肆的名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在沉默了两秒之后,终究还是被挂断了。
阮浅看着暗调的手机屏幕,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周肆是该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