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协议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就算双方有着绝对的信任,没有文字记录的协议很可能成为他人的手段,让本来抱着好意的两人陷入巨大的危机。
但有一种情况可以避免这种危机。
口头协议的双方都不信任对方。
离说好的24小时还有4个小时,我就拉着芬恩离开了安全屋,虽然没能补充到常用的装备,但还是靠买到的零件做了一些好用的小东西。在我和芬恩坐在一条小巷里休息的时,我安在门上的微型炸弹爆炸了。
正常情况下不到约定的时间没有人会去开门,除非凯琳把我们卖给了拇指。
我从来就没完全信任她,有利可图的时候她绝不会因为普通的交情就放弃,所以我做下了提防。炸弹并不大,但加在里面的东西会彻底毁掉那个安全屋里的家具,算我对她的一点小报复。
她应该也料到了这点,里面的家具全是些不符合她品味的便宜货。
彼此彼此吧。
离一切尘埃落定还要些时间,跑了这么远暂时可以坐一坐,点了根烟叼在嘴上,呆呆着看着烟慢慢向上飘。
芬恩看上去有点奇怪,安静的坐在那低着头,很明显,他现在有点后怕。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收尾人就惹上了拇指,要不是刚好在被追杀时被我救了,他可能早就是某条加工线上的东西了,到我工坊直到现在,只有在安全屋里的时间是放松的,紧绷的神经又开始思考,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离死亡有多近。
“所以,前辈那个时候是觉得我是个麻烦准备把我踢开?”
“对啊。”
“丁先生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废话”
芬恩再次陷入了沉默,我则靠在了墙上开始放松腿,与其抱着明白装糊涂让两个人都难受,不如早点说明白,我不会有心理压力,他也不会抱着我会舍命救他的想法,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不然我早就死在后巷了的某个阴暗角落了。
微弱的抽泣声响了起来,恐惧和被抛弃感最终压塌了这个小家伙,但我并没有打算安慰他,用虚假的语言给他带来脆弱的安全感是愚蠢的,不安的人至少不会死于疏忽,我站了起来,是时候开始移动了,拇指的动作很快,凯琳再开个价帮忙追踪的话,我们现在离开甚至有一点迟了。
“所以,丁先生为什么没丢下我”
我歪过头,看着脸上依旧带着泪痕的芬恩,叹了口气,一把把他拽了起来。
“因为我是个突发奇想的冤大头,我乐意行了吧,想活命就快点走吧,不然等会就要出事了。”
距离我昨天设下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24小时还剩2个多小时,假如一切顺利的话,躲躲藏藏的到那里时间刚刚好。
不过一切顺利肯定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与我估计的一样,凯琳帮忙追踪了,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拇指就追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看来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把我们围杀在这里了。
做多了的微型炸弹撒向四周,给凯琳准备的添料可以刺激人的黏膜,当作催泪弹用暂时拖住了拇指的脚步,我抓着芬恩冲进了一条窄巷,要想翻盘必须拿到我昨天准备的东西,但按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必死在这里不可,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一个人。
手心出汗,右眼皮一跳一跳的扰乱着我的思路,选择其实很简单,在这种情况下做什么都是合理的,或者说,只有活下来的人才会纠结到底道不道德,但我却犹豫了。
淦!
我把一把钥匙和地址拍在了芬恩的手心,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丢上了房顶。
“去这个地方把那里东西拿过来,这样我们两才能活下来哦!”
突然的变故让芬恩有点惊慌,他趴在屋檐上看着我。
“你t赶快去,你要是偷跑了你就不得好死!”
拇指已经冲过来了,相比于芬恩我的威胁肯定比较大,这样他们才能无暇顾及芬恩专心针对我。
芬恩嘴唇抽动了两下,很快消失不见,我也抽出武器转身面对眼前的拇指小队。
“你是个好人”
真可笑,还觉得后巷有真正的好人,这样的新人可活不长。
我挡下了刺刀的攻击,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渗出血来。
后巷哪有什么好人,只有坏人,和还记得自己过去是个好人的坏人。
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还要差,用惯了的武器只剩下“闷音”,临时制作的装备质量不够,比预计效果差了不少,唯一的优势就是这是条窄巷,对面难以进行有效的配合来快速压制我。
我擦了擦头上的血。调换了“闷音”的拿法让受伤的手腕好受一点,拇指的规矩是不能随意开枪,但芬恩要是再不快点回来,他们就会失去耐心来一轮齐射了,失去了悬浮盾的我可没法扛住。
敲碎了一个大胆的家伙的一口牙,再次退回了巷子里,拇指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巷子外撤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开始齐射了。
芬恩还是迟了吗,或者说是跑了?
反正对我这个将死之人来说没什么区别,我用“闷音”遮住要害,静静地等待着子弹的到来,至少避开要害,在死之前再拖几个粗心来查看的人下水吧。
咔嚓,上膛。
腾,举枪。
嘭,开枪?
一道黑影与火光几乎同时出现,从屋顶闪了下来,我只来得及用闷音和手臂遮住他的心脏和头,血花从他的身上溅了出来,喷洒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