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向右互看了一眼，原先他们隐瞒，是怕泄露天机引发他人觊觎。如今在下界呆了两百多年，找遍能找的地方，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忽然又出了个屠牛，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此时又是在海底城，那雷还能劈到这里不成？

一念间，向左向右已下了决心，向右面色凝重道：“其实我和向左是上界无极宫之人……”

他一语既出尤为留意苏芮的反应，哪知苏芮还是搂着大公鸡坐着，手指仍插在大公鸡羽毛间慢慢梳理，脸上一点惊讶也没有，这丫头也太镇定了吧？

其实苏芮也没他们想的那么仙，只不过以前猜出来点，现在在琢磨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她捋了捋思路：“你们是说上面有好几个“大帝”，其中有个叫“北极”的，不但创造了一件神器，还把自己的修为灌了进去。有个叫“天璇”的，预测出这件神器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有个叫“瑶光”的，处心积虑想得到这件神器。不想那“北极”早就防着他，将这件神器给了一个叫“天枢”的。而这个“天枢”在得到这件神器之后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错，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子俱是北极大帝座下弟子，北极大帝创造出那件神器打破了仙、神二界的平衡，为了保住那件神器，北极大帝放弃成神，陨落前将毕生修为封印在神器之中，期望这件神器能够护佑上界。他料到会有一番争抢，提前将这神器交给大弟子天枢保管，没想到北极大帝一陨落，瑶光就立即出手了。那一战之后，瑶光还活着，天枢却失踪了。但瑶光也没能得到那件神器，所以上界在遗失了那件神器和天枢之后仍然保持着平衡。”上界并非只有一“帝”，但北极大帝是公认的统治者，苏芮琢磨着这人的地位就跟“玉皇大帝”差不多。等这北极大帝陨落后，他那七位弟子便继承了帝尊，并称七大帝共同治理上界。那排位最小的瑶光显然是个野心家，大弟子天枢实力虽强，也架不住瑶光暗算。本来要是天枢在，其余几人定会听从天枢号召，拿下瑶光不再话下。但现在天枢不在了，其余几个都是平和清淡的性子，秉着多一事不如一事，反正以那瑶光之能尚不足以一统上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他瞎折腾。

苏芮琢磨着这事儿有点像老朱皇帝啊，明明料到儿子会造反，宁愿专门给孙子挖了条地道，也不肯活着的时候杀了儿子，留下这么个祸患，不知道地下有知会不会起尸啊。说起来都怪那个北极大帝，苏芮琢磨完了嘿嘿一笑：“其实这事儿特别简单，结果只有一个。”

“什么结果？”

“明显那什么天枢已经死了呗！找一个死人，怎么可能会找到？”

不料向右胡子一翘：“不可能，他没死。”

苏芮挑眉。

向右把最后的底细和盘托出：“我们无极宫的主人就是天璇大帝，我家大帝与天枢相伴时间最长，感情也最为深厚。但我家大帝身负祭司之职，掌管无极宫预算推演天机，却不能横加干扰，是以只能看着瑶光残害天枢……”

向右语气略显深重，话锋却陡然一转：“其实那年瑶光动手前，我家大帝已经推算出来，虽未明言，却委婉提醒过天枢。天枢是北极大帝座下首徒，心智才华就连我家大帝也自叹弗如。他虽没有阻止瑶光，却在瑶光动手之前将一物送到无极宫，言此物不灭他亦不灭……”

苏芮已经猜出来了，那东西怕就是向左向右苦心寻找，她从青璃蛇那得到的，后来放入白戒，最终却和白戒一块消失的青玉盒子。

唉……读书人一声长叹。

苏芮心里虽然长叹，脸上却一如既往、神色如常问道：“假如那东西找不到怎么办？”

向左道：“最坏的不过是让那瑶光得逞，上界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不过再坏我们俩也体会不到了。”下界出了屠牛这种魔物，以他们的修为根本难逃噩运。

“干嘛说这么悲惨，其实你们还有一条路可走。”苏芮笑道。

见两人狐疑，苏芮接着说：“在屠牛吞掉世界之前你们可以勤加修炼，早日飞升离开这里不就可以了吗？”

向左向右：……

你以为飞升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俩两百年了才结成金丹……

“跟你们开玩笑的，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你们想想，北极大帝既然没有直接杀瑶光，一定是有所顾忌。我猜测正是这个顾忌，天枢才忍耐一时。你们又说那天枢十分聪明，一个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给弄死呢？他一定是在哪个地方想办法，等想出来就能对付瑶光了。不是还有封印在那件神器里面的北极大帝的修为吗？身为老师怎么也该打过徒弟啊……嗯，那件神器有名字吗？”苏芮忍住心里紧张，面带微笑问道。千万千万不是什么什么千……

“千神绝，北极大帝造出来后发现它的力量太大了，足够屠仙杀佛，便将它命名为千神绝。”

咣——苏芮和大公鸡同时颤了颤。

苏芮的话给了二老启发，不错，天枢帝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把自己弄死呢？正想跟苏芮再讨论讨论，说了几句后才发现苏芮两眼发直地对着大公鸡。

“苏行，苏行，丫头……醒醒！”

“你怎么了？”

“我被这个名字吓到了，好霸气的名字，真不是我等凡人想象出来的。”

这是哪门子的玩笑，向左向右虽然一吐为快，但心中沉闷难以挥去。

苏芮抱住大公鸡将它身上的毛都给顺好，慢慢道：“我看未必就到了绝境，你们可见过这个东西？”

在日月巷，从屠牛身前的玉佩里传出声音时，苏芮就觉得耳熟，一时记不起哪里听过，此时向左向右说出千神绝的名字，苏芮忽然想起不就是在空门之内遇到过的那缕强大的神识么？

一缕神识就可以强大到那种地步，本尊是什么实力？当时只觉得难以置信，如今可不印证了，这人就算是在上界，也是帝尊级别的。

有些话苏芮现在可以说，有些却不能说。

“太乙皇图！你怎么会有这个？”向左向右虽然极力想保持镇定，仍然再度不淡然了。

“你们先说这是什么东西？”苏芮给俩人看的正是陈笛给自己看的，屠牛那块玉佩山浮现的图案。

“这是早就被仙灵界严禁使用的下界通传阵，曾经不少仙人用此阵操控下界之人干扰下界运行，后被北极大帝收缴摧毁，经过很长时间，现在上界几乎无人会这种阵法了，你是何处得知？”若不是两人是无极宫的老人儿，也难以认出太乙皇图，但也只是能认出，至于其中玄奥完全不知。

“那屠牛吞噬了人后跟刻有这种阵法的玉牌说了几句话。”苏芮前面只讲了屠牛吞人，她那时对向左向右的来路还有怀疑。

向左向右这时已经顾不上计较苏芮的奸猾了，他们微沉着脑袋，开始飞快地思考起来。

北极大帝收缴太乙皇图后，太乙皇图就在仙灵界基本消失了，但像是北极大帝座下弟子这种，本身就负责收缴太乙皇图，连向左向右都有机会观摩到太乙皇图，更别说他座下的七位弟子了。那控制屠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七子之一，当然要排除天枢和天璇。

“既然有人控制屠牛，一定是有他的目的，我想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毁灭这里。”苏芮慢慢道，这是她的目的，安抚二老。其实现在很明确了，假如是瑶光控制着屠牛，那么在找到千神绝或者天枢之前，这里都不会崩塌的。

“那我们还有希望，只要能在屠牛灭世之前找到天枢，不，是天枢留下的那个盒子，那里面一定有天枢的去处。”想通之后，向左向右重新意气风发。

苏芮心里又叹了一声，觉得盒子被自己弄丢了这种事还不是不要告诉二老比较好，毕竟有希望比没希望要好。不过总算达到了让他们没有那么悲观的目的。

苏芮没忽略另外一点，就是二老在进入海底城的妖修身上感觉到了无极宫印记，虽然不是那盒子，但也许无极宫又有人下来，不管怎样，这对二老而言都是好事，说不定能在事态恶化之前离开这里。所以，她还是趁二老不注意的时候先找黄君打听打听。

“嗳，你们聊什么呢？”谢石抱着三只猫崽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