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暗自一叹,又忙恭维道:“皇后娘娘风华正茂,若是簪了牡丹、芍药必然雍容华贵,那是嫔妾小小年纪能比的?”
皇后掩唇一笑,“舒嫔这小嘴儿,真是越来越甜了,怪不得皇上喜欢,本宫也很是欢欣呢。”
嘤鸣忙垂首,做娇羞状。
娴妃脸上浮起冷意,她轻笑道:“今年皇上已经发话要留在圆明园过年了,皇后娘娘素来贤德,不知何时接留居宫中的庆嫔、愉嫔前来呢?”
皇后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勉强一笑:“才刚入秋呢,娴妃倒是心急。”
娴妃笑道:“不是臣妾心急,而是再拖下去,难道拖到下雪,到时候道路难行,只怕是更来不了呢!”
皇后微微一笑:“妹妹倒是一番好意,只是——”皇后略略一顿,旋即笑容更多了几分,“只是五阿哥与三公主都还年幼,只怕经不得舟车劳顿,所以当初本宫才把她二人留在宫中。如今又何必折腾呢?皇上早晚是要回宫去的。”
娴妃一滞,竟是无言反驳。她至今惦记着愉嫔的五阿哥呢,可偏偏愉嫔留在了宫里,愣是叫她想抢都没得抢。娴妃暗自咬牙,真若等到过了年再回宫,五阿哥都要满周岁了,只怕就认人了!再想抢,只怕难度更大了!皇后,真是好算计!
皇后看了一眼娴妃对面的空椅子,叹息道:“如今天气略转凉些,慧妃身子怕是又不好了。”便吩咐陈嬷嬷,“派个太医去瞧瞧。”
陈嬷嬷应了声“是”。
娴妃冷冷道:“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贤德,慧妃的身子骨也就那样了,能撑几年全看天意了!”她端起珐琅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笑着看了嘤鸣一眼:“倒是听说,许常在月前打碎了慧妃一只心爱的白玉宝月瓶,被慧妃罚了禁足呢!”
这事儿,嘤鸣自然听说了,当时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只是未曾深想,“娴妃娘娘真是耳听八方,琼鸾殿事儿真真是了如指掌啊。”
娴妃呵呵笑了,“那许氏背弃舒嫔,投靠慧妃,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今皇上去琼鸾殿,慧妃都是叫官女子纪氏侍寝呢。”一边笑着,娴妃又对皇后道:“这纪官女子侍寝也有好几次了,怎么没见她来给皇后娘娘磕头呢?”
皇后面容端庄,含笑道:“只是个官女子,等哪天她有出息,封了答应,再来给本宫磕头不迟。”
皇后语气里明显带着淡淡的不屑之意,只是个官女子,连个答应都不如,哪里配给她磕头请安呢。照着规矩,嫔妃侍寝的次日,哪怕位份不够请安资格,也得给皇后磕头请安,以示妾妃恭顺本分。然官女子,不在嫔妃七级等级之列,只算编外人员,没有嫔妃的俸禄,也不配安排宫人伺候,照旧领着宫女的月例,还得伺候小主娘娘们。
说白了,就是个通房丫头。
而且,据嘤鸣所知,这个还没见过的纪官女子,也是一直被皇帝赐避子汤药的。因此皇后就更瞧不起了。
嘤鸣也笑着道:“慧妃娘娘如今倒是愈发贤惠了,换了从前,可不会做这样的事。”——从前的慧妃,可不会举荐旁人侍奉皇帝枕席。如今她病体孱弱,漫说不能侍寝,就算勉强侍寝,也怀不上了。何况她如今容颜减损,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艳冠六宫的慧妃娘娘?
初秋时节,天气凉爽宜人,蓬莱福海北岸的木芙蓉也成片绽放,此花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而蓬莱福海北岸正是合适,此处平坦,光照充足、水分也充足。有专门的花匠细心打理,早年又精选名品木芙蓉栽植,因此一朵朵复瓣累叠、团簇如锦,红的、紫的、黄的、白的,还有红黄二色的复色木芙蓉,开得如火如荼。
去年的时候,嘤鸣也剪了木芙蓉扦插在药园世界里,虽然黑土肥沃,长得极快,但到底不如蓬莱福海这里成片成林这般壮观。——木芙蓉清热解毒,也是一味药材呢。
半夏见嘤鸣看得欢喜,便道:“娘娘若是喜欢,奴才叫人挑了开得好的剪了回去养在清水中。”
嘤鸣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刚应了声,便叫木芙蓉花林旁边的小径上走来一个身穿嫩绿宫装的女子,那女子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段窈窕,杏眼桃腮,颇有几分姿色。只是那身衣裳,瞧着是宫女的制式,然而料子却是嫔妃才能享用的彭缎。那料子算不得华贵,却裁得十分合体,衬得她柳腰纤纤一握,甚是动人。
嘤鸣正暗忖着此人是谁的时候,那女子已然盈盈朝她见了一个万福,“奴才纪烟萝,给舒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哦?原来是纪官女子。”嘤鸣若有深意地笑了,没想到会遇到她,“慧妃的琼鸾殿离着这里可有点远。”
那纪氏嫣然一笑,走近了几步,柔声道:“是有些远,可只要有心即可。”
这话的意思,是承认特意来见她吗?嘤鸣唇角一勾,笑得花月朦胧,这个纪氏,看样子是有话想说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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