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芒种,很快就要夏至了,自宁宗大行,京城接连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天气一日燥热过一日。
何亚卿失魂落魄地踏出护国公府的侧门,夏日炎炎,他却仿若没有感觉一般,任由自己在阳光下受着暴晒。
一旁的小厮已经等了半日,此时正牵着马,满头是汗地站在路边。
“少爷,您看,不然咱们先回吧?”小厮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何亚卿这才清醒过来,他走到马儿旁,扶着马鞍,足足起了两次才翻了上去。
回到府内,他直接去了后院,对着母亲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
刘氏听了儿子的话,气了个倒仰,指着何亚卿的额头骂道:“你是蠢的吗?这样贸然上门,本就不是非你不可,还要去招人警惕!”
何亚卿本就极是失落,被母亲一骂,更觉得今日是自己鬼迷了心窍,他喃喃地道:“我原也没想着这回就让人知道……”
昨日流内铨门口的阙亭张榜贴出了公告,他不日就将受命前往邕州,想着天南地北千万里的距离,一时没忍住,竟去护国公府找了周延之。
其实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他先是谢过周延之,言说如果不是对方告诉自己田储在背后暗助之事,何府也未必能及时运作,又把阙亭张榜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延之自然是连声恭喜,还问了自己出发的日子,说要去长亭相送,又有些惆怅,说下回见面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青山依旧在,毕竟东流去,只能互相珍重。
就是在那一瞬间,何亚卿不知脑子里那根筋突然搭错了,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下次回来,自己能升任正八品朝官,能不能有机会求娶周秦。
刚说出这一句话,他立刻就知道坏了事。
果然本来还亲亲热热的周延之立刻变了脸色,几乎是跌下脸回了话,说的也尽是敷衍之词,什么妹妹的婚事,自有祖母、叔叔做主,他一个做哥哥的,断没有插手的道理。况且这种事情,也实在言之过早。
同周延之认识了这么久,听对方说话的语气,何亚卿就晓得自己犯了大错。他本身并没有这一次就得个准话的奢望,只是一时错了口,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先提前跟周延之打个招呼,以后也好踏踏实实地挣功劳,谁成想眼下看周延之的意思,是根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而且也完全不打算考虑自己。
“他都回了你什么话?”刘氏严肃地问道。
何亚卿把周延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当时没觉得,此时复述完,心中已经凉透了,他问道:“母亲,延之这意思,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刘氏斥道:“周延之说的是正道,哪有你这样傻的,天下间从没听说过长辈仍在,就跑去向兄长求娶的事情,你这话也说得没脑子,让人家怎么回你?”
何亚卿讪讪地垂下了头。
刘氏又道:“你就要去邕州了,先回去收拾东西,还有长辈亲故那边,也该抓紧时间去一一打个招呼,护国公府的事情我自会替你想办法,你老老实实在邕州办差!护国公多少心腹留在那处,你做成什么样子,他转头就会晓得,比起担心周延之的态度,你还是操心如何好好表现吧!毕竟护国公才是做主的那个人!”
何亚卿顿时醒悟过来,忙去收拾不提。
而护国公府内,周延之正旁敲侧击地问妹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