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斜靠在炕上,两条腿互相搭着,脚丫子还一翘一翘的,眼睛盯着上铺的炕板,似乎根本就没在意范姐等新来的三个犯人,在她旁边是一个个子不高,稍有点胖的女犯,这里的人都叫她小米,她紧挨着老花坐着,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她拿着一把小扇子为老花扇凤,空着的一只手还磕着瓜子。
老花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一下范姐等新来的三个犯人,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范姐和监狱里其他人也混熟;再不找机会树立一下自己的威风,只怕以后就没人拿自己当回事了。
老花躺在炕上,看着范姐等人无所事事地也躺在炕上,不由得有些生气。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这时,一个叫茉莉的女犯人忙冲着范姐等人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在老花面前站好。
范姐以前在外面鬼混的时候,也听人说过一些监狱里的事情,比如新来的犯人要挨老犯人的打,还听说在监狱里等级森严,初进监狱里都要过堂,这堂甚至比警察审问还利害。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外边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挨打在监狱里确实是家常便饭。由于姓质有别,打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
这样做一是煞威,二是让新来的犯人知道这里的规矩,应当无条件地服服帖帖地接受牢头的指挥。
范姐站在老花的面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在必须要过这一关了。
她们站在老花的面前好一会了,老花才稍稍地翻了翻身,拿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范姐等三人一眼,然后用手一指站在最近的一个问道:“你为什么进来?”老花的声音有些软绵绵地,听着有些沙哑。
被问的女犯还没有说话,小米紧跟着说道:“他娘的,你耳朵聋了?”
那个女犯人忙站直了,怯生生地回答道:“偷......偷东西。”
老花一听,似乎有点兴趣,便接着问道:“偷了多少?”
那个女犯人赶紧答道:“没多少,就拿了一个首饰,是纯银的项圈,再就是800元现金,还有......”
老花不耐烦了,她踹了一脚,只是踢空了,但这一动作也把那女犯吓得够呛,忙刹住了话头,傻傻地看着老花,小米忙站起来,跟着就是一脚,踢在那女犯的股屁上,骂道:“娘的,老大踢你还敢躲?告诉你,以后再这样,小心扒了你的皮。”说完,连忙又坐下来给老花扇扇。
老花骂道:“他娘的,罗里罗嗦地,直接说,偷了多少钱?”
那女犯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多少,只有......一千多一点。”
老花立刻兴趣索然,她挥着手说道:“老子还以为是个大盗,原来是这么个小毛贼。一千块钱也值得你去偷吗?就为这点钱来坐牢,你他娘的冤不冤?”这话不知是讽刺还是同情,那个女犯也不敢接腔,只是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
老花今天的脾气似乎出奇地好,她一扬头,对这小偷说道:“他娘的,滚一边去。”
那女犯如同得了大赦,忙走到屋角落里去了。大概是她太高兴了,一脚把放在地上的一个杯子踢倒了,发出“当”的一声响。
这下把老花的兴致给破坏了,她“啪”地一拍炕板骂道:“你她娘的长腿没长眼吗?”说着,她对旁边的小米一甩眼色,狠狠的说道:“罚!”
那女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临倒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哭丧着脸站在那里。
小米哼笑着走到她跟前说道:“别跟她娘的跟死了妈似的,今天老大心情好,不会难为你的。”
她又转头问老花道:“老大?罚她什么?”
老花头也不抬地说道:“这表子走路不长眼,就罚她旅行吧,让她长点记姓。”
“哎!”小米一声得令,立即指挥着惩罚起来。
监狱里犯人受罚的花样很多,什么坐沙发、看电视、半、维纳斯、喷气式、烤包子、炒鸡蛋、灌凉水、点天灯、抓痒等等,不一而足。
坐沙发、看电视基本是体罚。
坐沙发是坐的姿势,坐腿搭在右腿上,但股屁地下是空的,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便腿疼腰酸。
看电视也是这样,半让受罚的人用脚量离墙壁半的地方双手背后,而后弯腰低头顶在墙上,稍不留神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成了倒栽葱。
维纳斯自然是一只手断臂,背在后面,另一只手举过头顶,眼睛望着前方,规定多长时间才允许眨眼睛。
灌凉水倒不是真的让人喝凉水,但比喝凉水更让人难受。就是拿吃饭的碗,装满凉水,然后用一个特制的漏斗,把凉水灌进去。漏斗里面有一块特制的海棉堵着口子,控制水慢慢地从头顶一滴滴地往下流。水从头顶经上额,再经鼻子、嘴、下巴,流到脖子、前胸、肚子、小复,再向下延伸到腿、小腿,最后到脚心。
点天灯一般是惩罚那些睡觉不安神,喜欢发出响声的犯人。一般来说监狱里睡觉不允许打呼噜,如果有人在睡觉打呼噜,犯人们一般会进行制止,轻者摇醒你,重则跺你两脚,以示敬告。假如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的话,就要受到点“天灯“的惩罚。就是在打呼噜人的脚丫子上夹一张纸条,用火点着。这样,打呼噜的犯人准得立即停止了。其实,这都是犯人自己想出的点子,穷开心而已。
这个犯人受的旅行的惩罚要算是最轻的,一个老犯人对受罚的女犯人把规矩讲明了,只见那女犯人半蹲着,两只手抓住自己的耳朵,往前小跑着,嘴里还要喊着:“坐飞机了,坐飞机了。”
正喊到兴头上,猛然有人问道:“停!现在到哪了?”
那女犯想反正是找乐,就顺口说道:“到上海了。”
“错了!”老花喊道,旁边的人狐假虎威地跟着说道:“你飞上海去干嘛?飞错地方了,继续飞!”
那女犯愣了一下,只好继续做着飞机的样子。
飞了一会,老花又问道:“到哪了?”
那女犯以为自己说的地方还不够远,忙说:“到美国了。”
老花笑骂道:“你他娘的还飞得挺远的?再飞回来。”
那女犯人真有点哭笑不得,只好继续在那里飞,飞了好几个来回,说了好几个地方,全都没有通过。
那女犯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四处张望着,祈求有人出来解围。
倒是一个女犯人心肠软,在那女犯人经过自己跟前时,小声地提醒她了一句:“监狱。”
那女犯人这才恍然大悟,再当老花问她到了什么地方,她喘着气说道:“监狱......监狱。”
监狱里的人都笑了,那女犯人这才算是过了这一关。
第二个站在老花面前的是个姿容很秀丽的女人,身材玲珑有致,该翘的地方翘,该凹的地方凹,即使是穿着囚服,也依然掩饰不住她的身材。
老花盯着她的身材看了半天,眼里满是羡慕的神色,不自然的随口骂道:“娘的!这小表子怎么出落得这么好的条子?”她吞了吞口水,问道:“怎么进来的?”
那女犯似乎有点害羞,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哼了半天,也没说初一个字。
老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一骨碌地坐起来,问道:“娘的,你倒是说话呀。”
屋里所有人的胃口都被调起来了,连范姐也不由得看了她几眼。
那女犯在众人的眼光的注视下,脸也红了,她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只好狠了下心说道:“卖......卖银。”
老花“啪”地一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大声吼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搔货。看看你的德行......”
老花说着话,一伸手,在那女犯的脸上捏了一把,那女犯也不敢躲,只好把头拼命地低着,老花一扬手,皱着鼻子说道:“啧,啧,看你的本钱真他娘的厚,你这副盘,不干这一行,真他娘的糟蹋了。”她的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其余的人还都往那女人面前凑,想和她好好比一比。
老花见屋里的情形有些乱了,忙把手一拍说道:“行了,都他娘的别乱了,你,”她一指正诚惶诚恐的女犯说道:“今天,我也不罚你了,不过,你要把你接的那些客,怎么做的。挑一个讲给我们听,听得不过瘾就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