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没有!”
洛伦果断否决。
“那你到底…嗯?!”
话说一半,警惕的夏洛特就注意到黑发巫师的叉子,又叉起了第二块牛腩;当即涨红了脸,对着他怒目而视:“你居然……”
“我居然…什么?”调侃的扬起嘴角,洛伦将插着牛肉的叉子竖起,悬停在二人中央:“肉就在这里,吃或者不吃,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明明是你在用无耻的手段要挟……”
“不,这应该是你的选择。”黑发巫师轻笑道:“夏洛特,你太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
“别人的目光,会严重影响你的思考方式和行为习惯——礼仪、规章、制度,这些是你保护自己的甲胄;但当别人打破这层甲胄的时候,你往往就束手就擒了。”
“嗯,就像现在这样。”洛伦逐渐收敛笑容:“就因为这样,你才会在面对小约德的时候束手束脚;因为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太在意我的看法了。”
“我那么做是因为……”
“因为他是我的人…那又怎样?”洛伦抬起目光:“他犯了错,越过了线,就应该得到惩罚。”
“他敢欺负你,那就整死他。”
看着洛伦灼灼目光,夏洛特一怔;继而嗤笑,一副全然不信的表情。
“说得真好听,但实际上呢?”女伯爵一声冷哼:“他是公爵大人的亲信,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是公国的钱袋;我呢,我又算公爵大人的什么…十三位封臣中的一个?”
“小约德…他是值得怀疑的权臣,是满心坏水的阴谋家,是曾经被我打败将来还会被我打败的奸商。”微笑的洛伦望着她,郑重的摇摇头:
“怎么能比得上我们高贵典雅,风华绝代,在餐桌上纵横捭阖,在人群中智珠在握的赤血堡女伯爵呢?”
“最重要的…夏洛特,你是我的朋友,这是他绝对比不了的地方。”
“别忘了,你姓都灵,我也是。”
女伯爵沉默,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朋友?
恍惚不定的脑海,让夏洛特的记忆回到了三年前的清晨。
三年…即便是过去了三年,自己依旧对洛伦·都灵所说的“真相”无法理解,一切仍然是虚幻的捉摸不定。
难道自己和他又会是第二次历史的重演;难道自己真的…要再扮演一次“夏洛特”的角色?
就在此时……
“唉?!”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夏洛特的肩膀,回过神来的女伯爵惊愕的看着黑发巫师的表情——紧张的洛伦眯着眼睛,半伏在餐桌旁,右手已经按住了后腰“亮银”的剑柄。
半秒钟,女伯爵立刻了解了情况。
“有人?”
“嗯。”绷紧身体的洛伦侧首,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我们…来客人了。”
…………………………………
“呼啊——!”
赤血堡宫殿正门外,站岗的新人猎魔人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仰望着头顶的圆月,表情分外无奈。
他知道能给公爵大人站岗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他也知道这能给自己履历添上多么光彩浓重的一笔,但……
“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啊。”
抱怨的新兵小声嘟囔着,百无聊赖的长吁短叹。
一旁的卡尔·科林默默的看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云巅峰之战,明明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新兵马丁惨死在邪神使徒手中的模样,对他仍旧历历在目。
那样的情景,真的不想看第二次。
不过也不会再看到第二次了——接下来自己会被路斯恩调派到古木森林,潜伏在深林堡提防亚速尔精灵的入侵,这样的任务是不可能交给新兵去办的。
当然,路斯恩队长的真正想法他也能明白——这种风险极高,又很难完成的工作,交给自己这种“双面间谍”,又有能力的家伙简直再合适不过。
所以只要过了今晚,自己就可以和这些热血上头,单纯又固执的家伙永远告别了。
过了今晚……
“噗!”
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可查的声音,惊动了猎魔人的本能。
脖颈后一阵冰冷,警觉的卡尔·科林一动不动,只有目光稍稍偏斜,一点一点挪向身侧。
眼珠微颤,猎魔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新兵…那个到现在自己连名字叫不出的新兵…正一脸恐惧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的眼珠惊慌而又不安;但他的身体却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嘴张了张,但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下一秒,想说什么的新兵最后还是没能将想说的话告诉他。
因为他的头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了…因为猎魔人清楚的听到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还有脚尖前传来的触感。
咕噜咕噜的,滚到了自己脚前。
没有喷涌如柱的血浆,没有毛骨悚然的抽搐;新兵的“尸体”就像是突然“睡着了”似的,瘫倒在地,没有半点动静。
仿佛新兵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根廊柱,一件雕塑,一个装饰品…被童心未泯的少女,扭断脑袋的洋娃娃。
在他倒下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长发银白如雪,简单且单薄的窄袍;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反握长刀;尖尖的小耳朵畔,鲜红色的绸缎挡住了她的眼睛。
看不到眼睛,又没有表情…冷漠的精灵少女轻扬刀锋,缓缓收入鞘中。
“又…斩了些无谓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