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矛盾的地方在于不论捍卫之盾还是誓言之剑,这些从《旧经》誓约中获得力量的誓言骑士们,他们每一次使用力量都是要口诵经文…至少,也得在心底默念的。
黑发巫师皱起了眉头。
不,一点也不矛盾,因为……
“《旧经》,是对圣十字的记录和与圣十字间的沟通方式。”
面对洛伦的回答,彼此对视了一眼的艾萨克和韦伯表情各异;而从他们身上的虚空反应,洛伦可以明确察觉到小教士的错愕,以及艾萨克的惊讶。
“呃…我说错了?”
“不,不是错了而是…太快了,比我想象的还快一点。”艾萨克耸耸肩:“而且我说了,一切答案都是基于自己得到的讯息所做出的的理解,所以…严格意义上是不存在标准答案的。”
“而我一定要让你自己说出理解的原因在于,接下来必须基于你的理解才能让课程开展下去,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掌握《旧经》字母和拼写原理,我们的课程也将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
“没错,何况洛伦你并不是圣十字的仆从,没有必要真正按照教会规范掌握它…反过来说,那样很可能还会束缚你的思考。”
小教士赞同的点点头:“基于你自己的理解最终掌握使用它的方法——就像不论是徒步,坐车还是骑马,方式不同但到达的终点是一样的,关键在于哪种更为合适。”
“因此…我们接下来就按照‘《旧经》,是对圣十字的记录和与圣十字间的沟通方式’这套理论,去理解它的字母与拼写。”
艾萨克的语气重新变得欢快了许多:“告诉我,你对道尔顿导师关于‘古代符文’的课程还有多少印象?”
“嗯…基本上一字不差。”
“很好,不愧是我的学弟!”艾萨克笑的十分“奸诈”:
“现在我的好学弟,请立刻把你所有关于古代符文的知识,通通都忘得一个不剩吧!”
嗯?!
“没错,掌握《旧经》文字第一步,忘记那个讨厌的古代符文。”
看着黑发巫师错愕的神情,奸笑的艾萨克表情更加开心了:“那东西没有任何辅助或者参照价值,只能干扰你你对新知识的理解程度——这是两个看起来挺像,其实完全不同的东西。”
“呃…该怎么让你尽快理解呢?这么说吧,古代符文就像是我们的口头俚语,你不用纠结发音,方式,甚至有时候语序颠倒了也无所谓,发音错了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你能理解,我能理解,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旧经》它有一套十分完整,严谨并且规范的使用体系,清楚到每一句话该怎么说都有标准,因为如果你删改任何一个符号或者字母,都有可能让一句话变成另一句话,纤毫之差就是天壤之别;并且每一句话你也只有在读到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才能明白它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其中差别之大,差不多相当于帝国人和亚速尔精灵的区别,已经到要换种的级别了。”
“因此…我们必须告别乡间俚语,掌握官方标准口语和正确的书写规范,洗尽铅华,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合格的城里人!”
“……”洛伦·都灵。
与此同时,一旁的小教士韦伯默默的拿过一卷羊皮纸和随身携带的水管笔,将《旧经》所使用的字母抄写下来。
总计七十六个字母,被小教士按照十五个一行的标准排列,而后将第一个字母单列在全文的最开头。
“《旧经》所使用的文字…与我们所使用的任何一种都不尽相同,但正如艾萨克所说的那样,它和古代符文有着一个十分巨大的相似之处,就是每一个字母都能表达一种到五六种含义,并且会因为语境的关系而发生变化。”
“我不懂的古代符文的使用逻辑,但《旧经》字母的使用是有着明确规范的,严格到每一个单词结构组成,语境变化都有着十分严格的标准…哪怕是历代大主教,出现写错别字和病句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艾萨克连连点头,一副深有体会的模样。
“洛伦,还记得你刚刚说的关于《旧经》是什么的那番话吧?”
“当然记得,是对圣十字的记录和与圣十字间的沟通方式。”
“很好,所以你就能理解为什么这套玩意儿这么复杂了。”艾萨克的语速开始加快:“因为它…是专门用来记录圣十字,并且和圣十字进行沟通的。”
“它的严谨,是因为不能对圣十字所述内容有一丝一毫的误差,更不能让读者有任何误解的地方;”
“它的标准,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信徒’可以拥有一套与圣十字正常沟通交流的规范,以防止真的出现圣十字需要和我们进行沟通的情况发生;”
“它的复杂,出于两个层次甚至是两个存在概念之间的交流和沟通——我不知道邪神是怎么和人类理解沟通的,但圣十字肯定比他们高级多了。”
艾萨克说到这儿的时候,一旁的小教士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玩意儿是一种就像是‘规范书面语’和‘公文’一类的东西——本身是一堆用来解释意思,避免出现任何混淆情况的工具,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让圣十字能够和你正常的建立联系。”
“大概理解一下就是,你用‘公文’写一封信,通过祷告或者任何一种方式将内容完整无误的传达给圣十字,圣十字再按照它的判断来决定是否准许执行…嗯,差不多就是公文的作用。”
“当然,可以想象得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公文’都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回应;我猜圣十字应该有一套专门的机制来分辨哪些是应该回应的,哪些根本看都不用看一眼。”
“真的,听起来有些世故了吧?”
“当然不是,我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但是……”艾萨克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将视线藏在支起的双手之下:
“认真想想看,洛伦,对于一个生活在田地里,从来不曾离开自己村落的农夫而言;跪在圣十字教堂里向神祷告,和跪在领主老爷的马前乞求…二者之间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肆意盘剥这些可怜人的贵族,和赐福让他田地增收,疾病好转,家人安康的圣十字…二者对他命运的改变和影响对他而言…有什么分别?”
“不都是他无从改变,只能默默承受的吗?”
“领主和神对他来说…真的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