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具体点！”苏茉将程菲茹死死扣着她胳膊的手拉下来，她的胳膊都被她掐疼了，这女孩子到底有多怕，用了多大的劲？
苏茉的声音偏冷，令程菲茹冷静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死的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就是上周日晚上，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吃宵夜。回家的时候很晚了，遇到一处集市。是以前没有遇到过的，有点像电影里放的，那种很古老的街市。听他们说，路两边的人都穿的很奇怪的衣服，面前摆着摊子，摊子上卖的东西也很多，各式各样都有。他们只是从那里路过，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那里的人，当时那人手中拿着一个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别人要他们陪，他们掏出身上所有的钱，那些人却不要。这时候，一个叫于曼的女生，告诉他们，那些人不是人，是鬼，让他们去烧点阴钞。他们一行三人，扣住了两人，其中一个同学大胖子敲开附近的一家香火店，买了一大堆的香纸，烧了，才赎回了另外两个同学。”
“后来呢？”东西弄坏了，也赔了，这道理阴阳两界都相通，后来人又是怎么死的？苏茉也不禁有些好奇了。
“后来就很奇怪了，第二天晚上，他们也是胆子大，带着人去找那地儿，地没找到，各自都死在自己的家里了。法医已经判定，死亡时间都是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程菲茹也是个胆子大的，说起这些事来，一点都不显害怕。
“这些事，警察会处理，我只对于曼感兴趣。你同学怎么知道是于曼的？还有，你遇到过她？和她起过争执？”苏茉问道。
“嗯，他们和那些鬼起争执的时候，于曼出面帮他们调解，他们走时，互换了姓名。我同学还很感激她，他们说于曼是个小神婆。第二天中午，我出学校门，在对面的营业厅交话费遇到过她，当时我不认识，因为排队，和她起了一点争执，我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她在和营业员报名字和号码，我才知道是于曼，想回头和她道个歉，正好她回头瞪了我一眼，感觉好凶，我就想算了，免得别人不原谅自取其辱。”程菲茹道。
想必，程菲茹后来把这些事都和胡瑜说了，胡瑜才会知道的，苏茉也就不详细问了。只是明明知道于曼和那些鬼打交道，还和于曼互换姓名，简直是和封烨一样的蠢货。
都是自寻死路。
正好是放学时间，程菲茹回教室里收拾了书本，出来就和苏茉一起，带苏茉去了三个同学其中一个的家里。
这位同学名叫李泽，正是程菲茹口中的大胖子，换了别的人，在那种情况下，能够跑出来，他必定是要跑了的。但他，很讲义气，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跑去买了香纸，烧了之后，赎回自己的同学。
李家正在做丧事，李泽的家里很穷，程菲茹告诉苏茉，李泽平常都是自己打短工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的，多余的钱还要贴补家用。如今，李泽死了，他父母租不起殡仪馆，便将尸体停在自己家里，准备第二天入土。
黑色的棺材停放在家门口，门前搭了一个大棚子，亲戚们守在旁边，打着牌，消遣这漫长黑夜。看不出这些人脸上有多少戚色，倒是一个不断进出，端茶倒水的小姑娘，一直哭丧着脸，没人注意的时候，才会抹两把泪。
程菲茹认识那女孩子，告诉苏茉，“那是李泽的妹妹，名叫李涵。李泽的家是个组合家庭，李泽和李涵是跟着父亲从大陆那边过来的，他父亲在这边又娶了个妻子后，生了两个孩子，家里很穷。”
两人边说，边朝那边走过去，看到苏茉和程菲茹过来，李涵忙上前来，小丫头约莫十来岁，长得瘦小，跟豆芽菜一样，打量一遍程菲茹和苏茉，问道：“两个大姐姐，你们是我哥哥的同学吗？”
程菲茹猛地点头，苏茉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谁知，这小姑娘却盯着苏茉，她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姐姐，你不是我哥哥的同学，你很同情我，是不是？”
苏茉一愣，她平常在外人面前言笑不多，喜欢冷着一张脸，自忖，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够看得懂她的心思，却没想到，被一个初一谋面的小丫头看了去，不由得老脸一红，“我的确不是你哥哥的同学，我也没有同情你，同情是对一个人的侮辱！”
小姑娘年纪虽小，智商却不低，她听懂了苏茉的话，垂着头，滴下一滴泪来，“我哥哥就在那边！”
程菲茹和苏茉走了过去，分别在死者面前上了一炷香，苏茉站在几片薄板打成的棺材前，将整个棺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如她之前所想，并没有看到任何阴煞之气，也没有觉察到李泽的灵魂所在。人死之后，七天之内，如果阴差没有前来，是会一直萦绕在尸体附近的，七天过去之后，便会四处飘荡。
而阴差也只会负责牵引那些自然死的人，像李泽这种横死的人，阴差哪里顾得过来？
是以，不论是佛还是道，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宗教都反对人通过别的手段结束自己或是他人的生命。除了尊重生命之外，也是为了维护天地规则。
如今，苏茉并没有在李泽的尸体附近看到任何灵魂体，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到底去了哪里，苏茉却不知道。
苏茉的手才扶到棺材上面去，一个妇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跳上前来，便指着苏茉大骂，“我儿子的棺材也是你能碰的？你以为能随便碰的？你今天要是不交待清楚，我就跟你没完！”
说完，那妇人便坐在棺材旁边，满地打滚，开始又哭又闹。她肥硕的身体如一个水桶一般，在地上左右滚动，不依不饶，头上烫着大卷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嘴里骂骂咧咧。
这是被讹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