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开着车,将苏茉送到了浅水湾别墅里,别墅门口亮着一盏灯,车刚刚停下,门就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跟着吕兆裕去过华夏,与苏茉见过一面的袁湘,一身白色的练功服,站在门口,含笑望向这边。
苏茉下了车,朝晏清挥挥手道别,便朝门口跑去。
“回来了?进来吧!”袁湘侧身,将苏茉让进去。
屋子里,小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些点心吃食,袁湘快走两步,将苏茉领了过去,笑道:“这么晚了,早该饿了吧,吃一点了再去休息?”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苏茉抬起头去,见吕嘉良穿着一身睡衣下来了,苏茉脸上微赧,“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我没睡!”吕嘉良抬起眼,两眼清明,他走了过来,在餐桌边,却不坐下,待苏茉坐下后,又招呼,“袁大哥,您坐!”
袁大哥?很客气,苏茉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最后落在袁湘的身上。风水界的人,至不济也不应该是给吕家当下人的啊,苏茉抬手,“坐下一起吃吧!”
这样,袁湘才坐下,他却只是给苏茉布菜,对苏茉说不出的亲切,照顾,不像是下人,反而是兄长一般。
苏茉有些不解,但这人之前是跟着吕兆裕,他身上没有一点真气涌动,苏茉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何来历。且这人,又没有招惹她,她也犯不着用防坏人的心去防着别人。
随意吃了些东西,袁湘又亲自领着苏茉去了二楼。苏茉的房间安置在二楼东头的房间,他似乎很清楚苏茉的喜好,指着房间后面,“那里有个露台,面对着大海,早上可以看到初生的太阳。”
紫气东来,东来紫气,苏茉每日早,只要是晴天,必定是要吸纳一缕东来紫气。这个人,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苏茉的目光淡淡地扫在这人的脸上,“多谢!”
就在这人以为苏茉要问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苏茉淡漠地一声谢,推门进了房间。
袁湘站在门口,平静地望着这道门,她是玄门中人。玄门中人,若是师父知道了,该是多么高兴?只是,这么多年了,岁月隔断了多少往事,很多事,又该如何提及?
袁湘从楼上下来,吕嘉良还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着,见袁湘准备回去,忙留道:“袁大哥,很晚了,这时候走,怕是不安全,就在这里过一夜,明早上,您不是还要来的吗?”
抬眼看看外面的夜色,楼里的灯光只能照亮门前的花草,目光再远一点,根本就看不清,袁湘叹了口气,这事要是放在以前,还需要担心路上安全不安全吗?“回去吧,回去吧,我要不回去,她会等着的!”
袁湘说完,朝门口走去,从背后看去,他的身影萧索,孤独,带着凄凉。便是吕嘉良这种极少将事情放在心上的人,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当年,袁湘,也是港岛惊才绝艳的人物,是多少富豪女子的梦中情人,却娶了他那个多病多灾的师妹,好不容易怀上了个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妻贤子孝。
谁知,袁湘的命太不好,一场车祸,他身体几乎废了,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醒来,他妻子在这七天里,熬不过去,本来身体就不好,最后袁湘醒了,他妻子倒是先去了。
留下的儿子名叫袁潇,名字是袁湘的师父兼老丈人取的,孩子也养在老人的膝下。吕嘉良每年都会去看一次,在港岛最贫穷的地方,临近海岸的一处荒山坡上,搭了一间草屋,和那些渔民们住在一起。
袁湘说要回去陪“她”,这么多年过去,袁湘极少在外过夜,就算在外,也是把他妻子的灵牌带在身边,不肯多离片刻。
世间深情,极少能及。
吕兆裕今年有七十五岁了,不是整数,也算半个整数。一向很低调的人,今年也不知哪里抽了风,要大办一次寿辰。但吕家从来低调惯了,就算大办,也是家里人一起,再请一些平常走的近的朋友,在一起聚一聚。
“走开,没长眼睛啊,站在这里当门神,真是没教养!”
苏茉站在走廊上,她一身Dimor的白色裙装,低调而奢华,在她这身衣服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Dimor,开玩笑,世界顶级品牌,多少女人,以拥有一件Dimor的衣服为荣。
听到谩骂,苏茉扭过头去,她的右后方,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少女,挽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骂人的,自然是那个少女,一身红色曳地长裙,指头上的丹蔻在灯光的照耀下,红的亮眼,她的头发用一个皇冠形状的发夹别在头顶,垂下几缕,她不怀好意地盯着苏茉,鼓着红唇,眼中是鄙夷的神色。
这女孩,长得玉玲珑一般,只一开口,破坏了上天加持在她身上的美感。
见苏茉冷眼盯过来,女孩身边的妇人笑了笑,高傲的头仰起,娇嗔道:“环儿,不要无礼!”说完,朝苏茉点了点头,就和女孩一起下去了。
“她,就是连莲,那女孩,是她的娘家的侄孙女,连玲珑,小名环儿。”
苏茉扭头,不知何时,袁湘端着红酒站在她的身后,很好意地提醒。苏茉笑了笑,她端起酒杯,和袁湘一碰。
吕兆裕的生日宴,是在这栋别墅里举行,别墅建在海边的山头上,从后院下去,就是草坪和白色的海滩。这别墅平常只有吕兆裕一个人住,自从几年前,家里的年轻人一个个死去之后,他便心灰意冷,除了家族的生意,别的,连他之前最疼爱的妻子连莲也顾不上了。
而连莲,她自己没有子女,将娘家的侄孙女接了过来,养在身边,看得如掌中珍宝,便是连吕家的人,都不敢轻易得罪,算得上是嚣张跋扈。
连玲珑这么骂苏茉,苏茉也算明白了,这敢情是人家的真性子。
苏茉站在楼梯上,端着红酒,冷冷地望着楼下花厅里的人,每一个人都被她凝神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