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秋雅也没走，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p>
她前些天都非常忙，除了录歌还要四处跑通告，接广告、综艺和商演之类的，累成一条狗。据说今天她也才刚在渝州录了一款综艺，坐的晚上的高铁回来的，占用程云的浴室洗漱后，倒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程云则给她披上了一张薄毯子，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晚上还是有点冷的。</p>
他们感情很好，也不存在避嫌什么的。</p>
程秋雅已经请好了假，次日的早饭和中午饭也是在宾馆吃的，只是随着二堂姐如今的名气越来越大，她想在宾馆吃饭的难度也日渐增高，一旦被人认出来就会很麻烦。</p>
国人追星太可怕了，一旦在大街上见到一个艺人比看到国宝都激动，很多并不是这位艺人的粉丝的人、甚至往常不追星的人，在这时候都会自动兴奋起来。</p>
大概是某种从众心理吧。</p>
午后，一点钟左右。</p>
程烟挎着她的运动挎包回到宾馆，一身紧身的运动装束，修饰出极好的身材，身高又腿长。</p>
她早晨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p>
和她一样一大早就离开宾馆的人还有殷女侠。殷女侠是去俱乐部加紧训练，因为现在全球总决赛已经开赛了，正处于入围赛阶段，只是作为中国赛区的一号种子，殷女侠所在的战队并不需要打入围赛，但一周多后入围赛打完了就开始小组赛了，届时殷女侠需要提前前往场馆做好准备。</p>
程烟向前台的俞点小姑娘与程云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楼。</p>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油墨味道传来。</p>
客厅地面上铺着白纸，上边摆着唐清影的画架，画架上卡着她的手机。她则坐在一张彩色的塑料凳子上，背影遮住了画。</p>
程烟放下挎包，走过去看了眼，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画的什么东西？”</p>
“画。”</p>
“什么画，乱七八糟的。”</p>
“我最近在练水墨画，在燕京城我就一直在练。”</p>
“我还以为是因为燕京城只有黑墨，没有那么多鲜艳的油墨或丙烯之类的。”程烟眉头依然皱着，盯着她的画道，“为什么一个古人会站在一辆卡车面前，乱七八糟的。”</p>
“这个古人是诸葛亮。”</p>
“然后呢？诸葛亮开卡车。”</p>
“你看这卡车，看车标，什么牌子？”唐清影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她。</p>
“不认识。”</p>
“东风啊！”</p>
“？？”</p>
“这叫……《孔明借东风图》！”</p>
“？？”程烟瞬间面露惊诧之色，顷刻后，她的目光从这幅《孔明借东风图》上边挪开，转而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夸奖的甜美少女，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你脑子的构造是不是和我们有点不一样，还是说你和殷丹姐呆太久了？”</p>
“这叫想象力。”</p>
“……”</p>
“你别说，我还想象不出来呢，我都是跟着网上的大神画的。”唐清影说着，面露感慨之色，“你是不知道，我在网上刚看到这一系列画的时候……啧啧，惊为天人！”</p>
“……”</p>
“我给你看看啊，还有呢！”唐清影取下手机，把自己保存的图片一一展示给程烟看，“这叫《姜太公电鱼图》，这是《关公千里走单骑》，你说我到时候把这OFO改成哈罗电单车会不会更好点？”</p>
“……”</p>
“诶，你说话呀！”</p>
“……”程烟抿了抿嘴，才说道，“我和程云今天要回老家。”</p>
“我听姐夫说了，什么时候走？”</p>
“下午。”</p>
“哦，殷丹姐最近也好忙，剩下我都没有人一起玩了。”唐清影低声说，手拿着笔挥舞着，却不知道该如何下。</p>
“你昨晚说梦话了。”程烟忽然又道，感觉是想到什么说什么。</p>
“啊？”</p>
唐清影惊讶的看向程烟。</p>
程烟一脸平静。</p>
唐清影便有些忐忑的问道：“你听见了？”</p>
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唐清影知道自己昨天睡前在想些什么……说梦话并不可怕，可怕之处在于身边有个人，这个人不仅听见了，第二天还跑到你面前说。</p>
程烟将目光移向窗外，她总是能在窗外看到楼顶垂下来的藤蔓枝条儿和娇嫩的喇叭花：“你叫我不要丢下你。”</p>
“啊？我、我该不是叫姐夫吧？”唐清影感觉有点尴尬了。</p>
“烟烟，不要丢下我。”程烟重复道。</p>
“？？”唐清影自己也觉得懵逼了，“难道劳资竟然是一朵百合？”</p>
“……”程烟翻了个白眼。</p>
事实上她觉得这很正常，梦境的规律是很复杂的。人们除了会梦见那些自己十分关心的人，也会梦见那些自己压根就不熟、甚至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忘掉的人。除了会梦见自己最近正在思索的事物，也偶尔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p>
唐清影会梦见她太正常了，毕竟她们俩朝夕相处，还睡一张床。</p>
但程烟认为这并不属于规律中‘难以探寻’的那一类，而属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那一类。唐清影潜意识中害怕自己支持程云和唐清焰，就不顾她了。她也害怕当有一天程云和唐清焰旧情复燃了，而她却渐行渐远以至于连自己这个闺蜜也失去了。</p>
嗯，程烟猜的。</p>
于是程烟稍作犹豫，对唐清影说：“你放心吧，不管你的……谋划能否成功，不管你和程云、和唐清焰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会一直是朋友。”</p>
唐清影愣了愣，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做的梦、说的梦话，甚至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程烟说这些，现在还很懵逼。</p>
但这并不影响她听见程烟的话后心底升起的感动，这种感动让她忍不住勾起嘴角，还有种……轻松了许多的感觉。</p>
大概她真的会在梦中说这样的话吧。</p>
然而没等她说话，程烟就打断了她：“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要继续煽情下去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一个朋友对我来说，远比于你而言更珍贵。”</p>
唐清影又怔了。</p>
她当然知道，程烟就一个朋友。</p>
对于这些煽情的东西，程烟是抵触的，因为她不擅长也不熟悉，于是她不再停留在这里，而是继续提起她的挎包走进卧室，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进脏衣篓，便下了楼。</p>
程云和俞点小姑娘正在讨论招收新保洁员的事情，因为殷女侠现在越来越忙，而且即将满世界飞，她就算想要抽空干活儿以保住这份工作也不行了。</p>
宾馆亟需一名新的保洁员。</p>
程云让俞点小姑娘在几个找工作的网站和微信公众号上都发了招聘启事，还打印了一张招聘公告贴在门口，但是一早上已经过去了，无人问津。大概是因为大部分当保洁员的都不怎么会用网络，而会用网络的年轻人又有几个看得上宾馆保洁这份工作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