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2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209 字 2022-10-05

如今桓济病重,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于情于理,司马道福都该前往姑孰。

可惜这对夫妻早已离心,彼此互相厌恶,司马道福拖到元月后动身,压根没想着见丈夫最后一面。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桓济能早点咽气,直接去奔丧才好,省得临死还要给彼此添堵,两看两相厌。

“既如此,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南康公主没有多言,只是随意叮嘱两句,就将这事抛开。

桓氏上下全都清楚,桓容同桓熙桓济不和。

早年间,桓熙和桓济合谋,差点害了桓容性命。现如今,桓容登基为帝,桓熙桓济再无出头之日。能留在姑孰,保住现有的爵位已是桓容顾念“兄弟之情”,再想些别的,完全不可能。

想到当初人事不省的儿子,南康公主不由得蹙紧眉心,手指一点点合拢,捏皱了绢布。

“阿姊。”李夫人轻声提醒,“二公子病重,阿姊也该遣人去看看。”

无论如何,南康公主身为嫡母,面子总要做上一做。

“我晓得。”南康公主点点头,不为她自己,为桓容不被世人指摘,该做的也要做,哪怕对桓济厌恶透顶。

察觉南康公主心情不好,司马道福知趣的没有出声。

少顷,宫婢入殿送上新茶,凝滞的气氛才得以舒缓。

“新安,再有人寻上你,全都推了吧。”南康公主沉声道,“若是一味道纠缠,无妨直言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再起这类的心思,我不会答应。”

“诺。”司马道福应声,终于没压住好奇,开口问道,“莫非阿姑已有人选?侨姓还是吴姓?”

在她看来,桓容总要成婚。

皇后的人选早晚要定下。

“不急。”南康公主道,“再有人问,你这么说就是。”

不急?

司马道福很是不解。

天子已经及冠,也该是成婚的时候。不急,是说人没选好,还是太后看中哪家女郎,对方尚未点头答应?

早闻天子在幽州时,陈郡谢氏有结亲之意,虽为旁枝,也是……一念灵光闪过脑海,司马道福以为得出答案。

王谢高门?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的确不能急。

看司马道福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想偏,南康公主无意解释,仅是将话题扯开,闲叙几句就打发她出宫。

殿门合拢,室内重归寂静。

南康公主闭上双眼,捏了捏眉心。

李夫人莲步轻移,跪坐在南康公主身后,搓热手指,轻轻揉着她的额角。

“阿姊莫要烦心,待官家掌控朝堂,一言九鼎,这些麻烦事都能迎刃而解。”

“恩。”南康公主点点头,拉住李夫人的手,顺势躺在她的腿上,“算算日子,瓜儿该到幽州了。”

“若是路上没有耽搁,现在大致能到盱眙城了。”李夫人轻笑,吐气如兰,睫毛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的蝶翼。

“从送回的信看,至少三月在外。”南康公主睁开双眼,手指缠绕垂落在眼前的黑发,“听说秦氏迁都长安,不知瓜儿有没有旁的心思。”

“阿姊,”李夫人低下头,“官家行事总有章程。”

“我晓得。”南康公主松开指间鸦羽,声音中透出几分担忧,“我只是怕瓜儿心伤。”

“官家乃是一国之君。”李夫人笑道,“若是阿姊担忧,无妨给官家书信,让其仿效先帝,将人抢回来就是。”

“胡说。”南康公主想要绷紧表情,到底没忍住,当场失笑。

“怎么,妾说得不对?”李夫人故做委屈,石心也会生出怜惜。

“我知你是说笑。”南康公主叹息一声,“秦玄愔当世英雄,莫要再做戏语。”

“阿姊怎料定是他?”

“如何不是他?”南康公主哼了一声。

早先是没想到,如今联系种种,答案呼之欲出,压根不用多费心思。

“世间事,不可能事事如愿。”南康公主敛起笑容,余下的话未再出口。唯心中盼着,桓容莫要落得心伤。

李夫人盈盈浅笑,手指一下下顺着南康公主的发,长睫低垂,在眼底落下扇影。

或许,她该试着调一味新香。

与此同时,桓容一行抵达盱眙城外。

目及高大巍峨的城墙,见到城门前排起的长龙,见到满载货物的商队,耳喧闹的人声,饶是见惯建康繁华,也不由得心生敬畏。

荀宥早得人回报,率治所官员迎出城外。

因车驾太过显眼,距城池数里就被百姓堵路,桓容不得不中途改变主意,暂缓入西城坊市的计划,改由南门入城。

即便如此,照样挡不住热情的人群。

盱眙百姓夹道,“官家”和“万岁”声不绝于耳。洛阳和吴地官话交织,还掺杂着不少的胡音。

南城为州治所和兵营所在,少有寻常百姓入内。

众人干脆聚在城门前,礼迎天子大辂,连维持秩序的州兵都被挤到一旁。

大辂过处,花落如雨,都是彩绢和布帛制成,盛况丝毫不亚于建康城。胡族女郎没有绢花可投,干脆翻出宝石金饰,向汉家天子表达“忠诚”和“爱慕”。

一名刚入白籍的胡族女郎更是果决,抓起巴掌大的黄金马就向大辂扔了过去。

黄金有多重,不用想也知道。胡族女郎说扔就扔,可见力气不小。更要命的是,这马是实心的!

一道金光凌空飞来,砰地一声砸在车辕上。

眼前金光闪烁,桓容登时冒出一头冷汗。

看起来,腰鼓什么的都是小意思,黄金才该列为兵器谱第一!

桓容停驻盱眙期间,秦策和满朝文武终于抵达长安。

站在城门下,秦策脸色微红,难掩神情间的激动。

数年期盼,终于到了这一天!

随行之人各怀心思,为今后开始打算。唯一相同的是,不敢再轻易招惹秦璟和他麾下的骑兵,见到玄甲黑马都会下意识避开几步。

秦玚迎出城,在他身后还有为数不少的官员,以及长安附近的豪强。

双方初见,面上还算客气、共举秦王一统北方,继而定鼎天下。笑容背后打着什么主意,唯有自己知道。

秦璟护送秦策入城,看到长安布局和坊市规划,转向秦玚挑了眉。

秦玚策马走近,低声道:“阿母叮嘱我,待你入城,尽快让你去见她,阿岢和阿岫一起去,不要理那些闲人闲语。若是父王问起,自有我应对。”

“恩。”秦璟点点头,未对这样的安排提出疑问。

兄弟俩并肩前行,时而低语几声。距秦策的车驾不到十步,却像是隔了千里之遥,始终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