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说起来,宗室里头那么多皇孙,也就只有殷昱配做这个太孙。谢荣对殷曜没有什么期望,他也知道殷曜最终不过是个傀儡的下场,但是他喜欢傀儡,如果皇帝是傀儡,那么他将来不就可以真正实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尊荣么?
所以,他不需要他的君主有多英明,换句话说,不管是殷曜还是殷昌上位,只要够听话,那就都成。
殷昱却不行,作为皇帝他能力太强,一个过于强大的皇帝手下,是很难有臣子发挥的余地的。
“微平说的不错。”季振元点头道,“郑家本身操守就具有太多可攻击点。可是眼下就是让他们收手也来不及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肮脏事儿足够让魏彬他们一件件翻出来敲打他们的了。”
“那怎么办?”顾若明不甘示弱,站出来道。
谢荣扫了他一眼,说道:“若是恩师能一个人办下来,那又要你们何用?”
顾若明被堵得噎住,涨红着脸退了回去。
季振元转过身来,与谢荣道:“微平,你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什么机会让郑铎在皇上面前卖个好什么的?郑家是外戚,将来也是跟后宫息息相关,皇上不会不考虑这点,他们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很值得往回挽一挽。”
谢荣点头,“学生遵命。”直起身他又说道:“殷昱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恩师觉得,这个时候是不是我们正好一网打尽的时机?”
“谢琬么?”季振元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他顿了半日,说道:“皇上被咱们弄丢了个孙子,心里这会儿正憋着气没处撒,眼下不是除他们的最好时机。”
谢荣默语颌首。
谢琬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放心。可是基于谢琬的身份,他如今也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出府的时候大家驾着马从门内鱼贯而出,顾若明正要出门,扭头一见季振元身边小厮亲自给谢荣搬了马凳侍候他上马,一肚子火气却又噌噌地往上升起来。
谢荣扬唇抬头扫了他一眼,然后驾着马出了门槛,从他面前扬长而去!
谢荣今时不同往日,顾若明敢怒不敢言,只得躬身出了门。
但心里却是极不服气的,想当初他在季振元面前任心腹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这次他拿自己侄女的命掰倒了殷昱,一下子成为了季振元的左右手,他气愤之余也不由心惊,世间能有如此狠得下心来的人还是不多的,他竟然不敢再擅动。
谢荣到府的时候算早,采薇正领着丫鬟从园子里剪花回来,见到谢荣她微笑着迎了上去。
谢葳嫁了,谢棋死了,府里再也没有欺负她的人,这些日子她看上去胖了些,肌肤也泛着光泽,但是眉眼间又似着含着些隐忧。
府里有人说谢棋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欺负了她,所以谢荣才会替她出头,这几个月下人们对她毕恭毕敬,她欣慰之余却也委屈,因为她知道,谢荣绝不会仅为了她而去杀人的,可是这个黑锅却背在了她身上。
“怎么了?”
他依旧懒懒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垂首给他沏茶。
“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他声音夹着两分冷意,坐下在书案后。
她不想惹他不高兴,只好嗫嚅道:“他们说,二姑娘的死,是爷策划的。”
谢荣的手顿住,蓦地抬起凌厉的双眼:“谁说的?”
廖卓回来的事谢琬没有惊动任何人。
谢琬闷头琢磨了几日,一改几个月来的防守为主,又开始主动着手起监视谢荣等人动向。因为就算殷昱能够查清这案子将功折罪,他的罪名也还是没曾洗清,她不能任由他背着杀人的罪名下去,趁着他在外的功夫,她也必须开始搜集证据为他平反。
布署了几日,这日早饭后她让人请来庞白,问起外头情形。
庞白道:“前几日杨鑫他们又上了折子请奏立殷曜为皇孙,不过次日靳大人就上书弹骇郑铎的儿子在外养粉头,如今郑家内宅热闹得很。皇上把折子扔回给杨鑫,这次等于是又铩羽了!季振元他们也在寻思着办法想弥补,但显然一时半会还没有主意。”
谢琬点点头,端起温水来要喝,忽然又道:“对了,当初给谢荣他们作证的那个乞儿,钱壮找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