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亭愣怔了一下,他先前打算与墨冥辰求请的私事,是想为阮青璃请封诰命。
阮青璃入府四年,替他内外操持,如今还怀了身孕。
他当年曾立誓,这正妃之位不能是旁人,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会册立正妃。
他想守住当年誓约,便要辜负了一心为着南陵王府的阮青璃,所以他想以此弥补一下。
只是听得林婉所言,知道她必然是误会了。
贺敬亭张口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换了个内容:“我若明年请旨求陛下将你赐婚于我,你真会恨我吗?”
初见林婉时,她还是个五岁的丫头片子。
那日校场上与同僚对敌练手,他以一敌十,惊得那小姑娘在校场边上拍掌叫好,自此之后,小丫头就常常缠着他要跟他学拳,两人感情十分亲厚。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四年前林婉入军封将,他终于等到了小丫头长成大姑娘,欢喜地上门提亲,想要迎她为正妃,却惨遭拒绝。
林婉当初虽然没有对他冷脸一待,却也把话说得明白。
自己在她心里,不过是亲如兄长罢了。
大概是遇到的时间太早,相处的时间太长,所以林婉对他,先有了亲人手足之情吧。
这虽不是他所愿,却也从没想过要强迫于她。
这丫头的性子又急又直,他往日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迁就着,就怕惹她不高兴。
那年求亲被拒,他怕林婉耿耿于怀,还笑言说自己不过是见她打了那么多求亲的公子,怕她名声太坏,这辈子都没人敢娶了,所以好心来给她提供个容身之所而已。
他不想让林婉恨他,疏远他,所以还没有开口,就把心里那份感情给藏了个严实。
只是今日,他突然想说了。
就算林婉依旧无此意,可他还是想把那些当年求亲时就想告诉她的话都说出来。
他怕今夜再不说,以后就真没有机会了。
林婉面色一白,咬牙捏紧了拳头,狠狠瞪着他不开口。
他若真敢请旨赐婚,墨冥辰若真敢促成此事,她不止是要恨他们,还得打死他们!
“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偷跑出关,在南泽被流寇围困之事吗?”贺敬亭见她不言,缓声开口,“那晚我出去寻你,看到你被流寇绑了挂在树上哭得嗓子都哑了了的时候,我怕得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从军多年来,我第一次觉得害怕,怕自己去得晚了,那树上挂着的便是具尸体了,从那日起,我便告诉自己,无论日后如何,我都要护你万全,便是拼上性命,也不想再让你在我面前落一滴泪。你说你这么多年来只把我当亲哥哥待,可自那晚之后,你便是那个我想捧在心上护着宠着的人了。”
“……”林婉猛地一怔,脸色更难看了。
“我还有要事要办,告辞了。”贺敬亭言罢,也不再看愣怔在原地的林婉,翻身上马,带队出城。
他先前说了谎,今夜调派人马,不是为了巡夜,而是要去五方城。
他们现下要去围守的是五方城越家,要逮捕的,是林婉的外祖一家。
也不知道今晚这些话和逮捕越老爷一家之事,哪一桩能叫林婉更恨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