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听了随尸首一起回来的裴珞和惊蛰,还有西郊大营的曾义详述了林中之事后,柳折也没敢传昨晚的两名受害者来堂上指认,只传了原本就还在刑部衙门受询的曲凌进来辨认。
曲凌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尸首是怎么回事,一时不敢直下断言,看了一眼在一旁打量那些尸体的墨冥辰后,小心道:“民女昨夜救人心切,并未细察对方的身手和身份,不过以这些人身上的伤来看,极有可能是昨夜与民女交过手的人。”
“陛下既然着了刑部彻查,柳尚书这几日便抓紧些,可别把这案子拖到年后去了。”百里无忧对曲凌这有些含糊的指认并不在意,只是抬眸看向堂上的柳折,沉声嘱咐了一句后,便把这一堆事都丢给了领旨查办的刑部尚书,与墨冥辰一起离开了刑部。
从刑部出来,百里无忧也没忙着乘车离去,叫了墨冥辰与他一起在六部衙门外的宫道上闲步。
“王爷这又是跟陛下说了什么?居然能劝得陛下痛下决心?”百里无忧看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墨冥辰,沉声问。
比起那几具能坐实沈妍清之罪的尸首,他现下更关心的是墨冥辰先前在上书房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叫陛下有这般决断?
“陛下的圣心决断,岂是我等能左右的?不过是闲聊了几句家常罢了。”墨冥辰随口答了一句,偷偷侧目瞥了百里无忧一眼。
他现下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几个刺客到底是谁部下的?首要怀疑的自然是身边这个丞相,可他又不好开口问。
“陛下乃天下之主,王爷与陛下聊家常,聊的还不是天下事?”百里无忧挑了挑眉,也真指望墨冥辰会实言相告,他扫了一眼宫道上往来奔忙的各部官员,默了须臾才又道,“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王爷可别因一时心软,给敌人留了反扑的机会。”
“本王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墨冥辰收敛了心思,顿住了步子,转头看向百里无忧,“本王不过是告诉陛下要懂得及时止损而已,这两桩案子如今已是非查不可了,陛下也明白太后娘娘已难逃罪责,他若不即刻着手查办两案,拖得越久,被翻出来的事情就越多,等到那个时候,别说中宫之权了,太后只怕性命都难保。”
沈妍清毕竟尊为太后,就算这两桩罪证坐实,若是朝上有人替她求情,她尚可免除一死,这也是墨文璟那个当儿子的,如今唯一所求了。
百里无忧听得这话,愣怔了一下,随即沉下了脸:“王爷还说自己没有心软,你这是已经打算饶沈妍清一命了?”
沈妍清身在后宫,涉政干权,此番还指使刺客行凶,劫持官眷不说,还要污蔑摄政王叛国,落下此等大罪,必当问斩以正纲纪才是,他可早想好了,要借此将沈妍清咬死,现下墨冥辰居然来跟他说这些,不是心软是什么?
要他说,这墨冥辰就是个不长记性的,有先帝困他在夜北和墨冥轩谋逆之事在前,沈妍清挑拨陛下对他多番猜忌在后,这人临到头居然还要顾念那一点早都没了的皇家亲情,日后若是因此又落到那群人手里,也真是他活该!
墨冥辰心好,到这个时候都要放沈妍清一条生路,这事他可不答应!
沈妍清拿慕雪歌胁迫,逼他丢了一次相位,还闹得家宅不宁,害奕儿受了那般苦,如今居然又劫持了他家夫人,这新仇旧账,他今次可是要跟沈妍清好好算清才行!
“本王不止要留沈妍清一命,还想请丞相与本王一起,在殿上为沈妍清求情。”
墨冥辰才笑着说完,就见百里无忧气得胡子一吹,拂袖要弃他而去,他忙一把将人拉住:“丞相别急着走啊,且听本王解释了再考虑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