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河看着自己一手带大如同自己亲生骨肉的徒弟,脸上露出不忍与怜爱,拍了拍徐潇肩头将他扶回座位,随后扫视一圈低声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不知段剑仙可否赏脸借一步说话。”段化平点点头,与徐潇一同由叶先河引着到了他的房间。
房间与普通客栈上房无异,叶先河点燃桌上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三人的影子映射到墙上,重重叠叠形成一片黑暗阴影。叶先河示意二人坐下,随后分别给二人倒了一杯茶水。段化平微微点头致谢,徐潇则惶恐起身,双手恭敬接过。
看到徐潇只剩下三指的右手,叶先河眉头一沉,脸上阴晴不定,双眼之中更是有杀机显现。此时的他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从一个身着素雅儒衫的和蔼中年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杀场武将,戾气萦绕血意满盈,站在他身前的徐潇首当其冲受到影响,脸色一白身形摇晃,杯中茶水洒了大半,若不是段化平自身后抵住他,他现在已经躺倒在地。
叶先河没想到徐潇反应会如此剧烈,身上气势收敛,一步上前扶住徐潇,与段化平一起将徐潇扶到床榻之上。徐潇深深呼吸,将杯中仅剩的茶水一饮而尽以平复翻腾的内心。叶先河看了段化平一眼,段化平摇摇头。叶先河无奈叹气,愤闷说道:“这些人当真是不想活了!竟然将潇儿折磨到这般田地!我当时听张玄阴说还当是他胡说……”
徐潇一听“张玄阴”三个字立时恢复过来,猛地抬头看向叶先河:“张玄阴?师傅你认识他?”
叶先河被徐潇突然的动作吓得心头一跳,再看向徐潇疑惑急切的眼神他缓缓摇头:“我不认识他,是他突然找上门来,还带来了你师公的手书。”
徐潇咽了口唾沫:“手书上怎么说。”
叶先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交给徐潇说道:“只说让我一切都听张玄阴的安排,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你。”
徐潇接过书信对着火烛上下前后仔细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这才将书信交还给叶先河。叶先河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一切事情张玄阴都和我说了,他也坦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有一半是他在推动,你会发生什么他也大略说了一些,只是我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若是早知道,我定然会去‘蓟州大会’寻你。”
叶先河边说边摇头,段化平插言道:“天道注定如此,若是叶兄你提前去‘蓟州大会’,说不准徐潇受的伤会更严重。”
叶先河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徐潇肩头,转头对段化平说道:“段剑仙,可否再借一步说话。”段化平点点头,叶先河扶着徐潇让他先躺下,随后二人转身出屋,远离房间后叶先河才低声开口:“不知张玄阴此前可否与段剑仙提过我。”
段化平点点头:“张玄阴只说了要我到此处的时间和在此处会有人接应我,之后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刚得知是叶兄接应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阵,都说樱花剑客隐世之后就不可再出世,叶兄此番出世可算违规?”
叶先河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露天的夜空,眼神深邃幽幽道:“自然是违规,此番出世之后,我定然是要以死谢罪的。虽然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
段化平微微皱眉:“可你……有没有考虑到徐潇?他如今的心志,是绝经不住如此沉重打击的。如果你的死讯被他得知,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修复他那座崩塌的心湖了。”
“我自然想过,”叶先河故作轻松的笑笑,低下头看向段化平,“不过我只能相信张玄阴说的了,既然潇儿是他手中的杀招,那他也没有让潇儿颓废下去的道理。”
叶先河指了指满天星空:“师傅跟我说,张玄阴乃是天上北斗星君的转世,是这世上唯一的活神仙。他能够看见山上的风光全是拜张玄阴所赐,所以要我一定对张玄阴言听计从。不过,师傅信这些我却不信,所以我并没有按照张玄阴说的做。”
段化平心中一凛:“你做了什么?”
叶先河微微一笑:“张玄阴要我代替你,接下来的一路由我陪潇儿走完。我是他的师傅,我们两个武功出于同源,所以他要我以师徒情和我全身修为内力来帮助潇儿修复心湖。但我不想这样做,原因很简单。我陪潇儿走一路可以,但这一路上会遇到何种危险都是未知。我必须要将潇儿身上所担的风险降到最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修复心湖创伤。”
段化平咽了口唾沫,他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寒风吹过,让他不由得抱了抱膀子:“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