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如今知道付微是维安局的成员,也明白她当初是为了寻找丈夫才会潜入cv,但她至今都不知道付微要寻找的人就是柳召睦,也不知道她其实就是当年被鬼目迫害的许亦心。
付微忽然对柳未珂说道“我来得太匆忙,忘记倒水了。未珂,你能帮我们倒两杯水过来吗?”她表情微妙,脸上的微笑有几分勉强。
“好的。”柳未珂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六月雪,快步走上前检查了一下她手上和脚上的镣铐。虽然六月雪狼狈瘦弱,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本事,但柳未珂还是万分谨慎小心,担心她会伺机对付微不利。
护工玲华说道“放心吧未珂,我这回一定会好好照顾付微的,不会再让她出事了。”她攥着胖乎乎的拳头,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她一直都在为之前付微遇袭的事情感到内疚,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柳未珂说道“玲华姨你坐,我去去就回。”
当审讯室的房门被关上以后,付微脸上那温柔的神色消失殆尽,她死死盯着六月雪,紧抓着轮椅的双手上青筋凸起。“辛月,你还记得我吗?”她语气冰冷,声音里充满了仇恨。
“当然,你的样子,我一刻都不敢忘。”六月雪曾经一次次在无人的深夜里被噩梦惊醒,她总是会梦到付微奄奄一息的样子,以及她发出的呻吟与唾骂声。
“你当然忘不了。当年你眼睁睁地看着鬼目把我推下楼,你又亲手把我拽上你的后备箱,然后把我丢弃在荒郊野岭里让我等死。你一定夜夜难眠,害怕我死了以后,我的冤魂会来缠着你吧?”付微目光阴冷地看着六月雪苍白的脸,她轻嗤了一声后,便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好在我撑了过去。我不会化作厉鬼向你们索命,我会活着找你们复仇。”
六月雪目光躲闪,根本就不敢去看付微那张充满恨意的面孔。她微微弓着腰,说道“我不久前听笙哥说过你还活着,我起初还不信来着。没想到你真这么命大啊。其实,你该感谢我才是,当年是我撒了谎,告诉笙哥你坠楼以后已经断了气。不然以他的性子,绝对会彻底断了你的生路,不会留后患的。”
“感谢你?你们把我害得那么惨,竟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来!”付微紧紧捏着自己早已失去了知觉的双腿,目光里透着难掩的恨意。
六月雪忽然挺直了身板,声音沙哑地说道“可你也利用了我不是吗?你故意接近我,装成贴心的好姐妹,再从我这里套取cv的秘密。我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你凭什么指望我对你讲情分,指望我会不顾一切地救你呢?”
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然而依旧良心不安,手心里已悄然沁出了冷汗。她待在cv的这些年里,着实残害过不少人,也曾一次次目睹过其他人狠下杀手。但令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开始的罗珊和付微。
有时候在她的噩梦里,付微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会和罗珊濒死时的样子交织在一起。她们的惨状会充斥在六月雪的大脑里,让她一次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再也洗不干净。
“我利用你?你该不会还觉得委屈吧?”付微攥着拳头盯着她,恨恨说道“辛月,你欠我们夫妻俩的这辈子你都还不完!”
六月雪冷笑了一声,说道“呵,我都不知道你的丈夫是谁。你可不要把什么新仇旧怨都算到我的头上。”
付微伸出瘦弱的双臂,缓缓地转动着轮椅。她苍白的脸因为强烈的愤怒感而变得通红,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来到了六月雪的身边,用枯瘦的双手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就是你跟鬼目通风报信,让他来追杀我和召睦。正是你和鬼目,害我和召睦饱受折磨,害我都无法保护好我尚在腹中的孩子!”
“你是……你是许亦心,你没死?”六月雪惊愕地看着付微,她看着对方那张憔悴苍老的脸,完全辨认不出她昔日的模样。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辛月,当初我和召睦可救过你,是我们把你从暗无天日的地方救了出来。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恩将仇报!”付微恶狠狠地拉扯着她的衣领,紧攥起来的拳头不停地颤抖着。她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以解心头之恨。
“是你们非要毁了笙哥的成果,他才会恼羞成怒,对你们下手的。就算我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是你们偷走了那些试剂和笔记本。而且……而且当初救我的人是笙哥,你少在这里邀功了……”六月雪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没想到付微那看起来如此瘦弱的身体里会迸发出如此大的力量。她的脸火辣辣得疼,身体也险些失去平衡,差一点就要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要不是当年我和召睦好言相劝,你那铁石心肠的笙哥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在他眼里,罗珊才是他的一生挚爱,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付微咬牙切齿地说着,眼中透露出了不屑。
六月雪被戳到了痛处,她咬紧牙关,通红一片的脸颊微微颤动。“那又如何,这些年陪着他的还不是我?那个罗珊再怎么是他的心尖人,也只是个短命鬼罢了。”
付微情绪太过激动,这会儿已经掩着嘴咳嗽了起来。玲华担忧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现在不是跟这女人争辩的时候,你得想办法从她嘴里套出来咱们想知道的消息。”
付微憎恶地看着六月雪,可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的目光就渐渐变得柔和。她强压住心头的痛恨,用轻柔缓慢的声音说道“辛月,你刚才跟未珂说了什么?”
六月雪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有些恍惚,她用力攥着拳头,指甲刺痛了她掌心的皮肉。这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别过头去,不敢去直视付微的眼睛。“怎么,想对我使用催眠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