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宝仪道:“这幅祝寿图乃国画圣手梅先生之作,他老人家早已辞官避世,再无画作流传,还是你们母亲凭着交情亲自去央求,才讨要了这幅来,诸位小姐可要用心绣,就用这几日教授的绣法,每个小姐绣一个仙女,上面赤橙黄绿青蓝紫,有七个颜色的服饰,小姐们各自选一个,只是当中的红衣仙女,由四小姐来绣。”
景月抬起惊讶的脸孔,又看了画幅中红衣仙女所占的比重,红衣仙女在整幅画中如众星捧月,而其他仙女连面孔都是朦胧的,只露了半截身子。
这就好比像去年绣的鸳鸯锦被,当中最大的鸳鸯由大姐姐来绣,其他人绣小鸳鸯。而今年这头等的却是交给了她……
她昨日做事鲁莽,原以为母亲不会再器重,却没想到母亲依旧给了她机会。
听闻穆宝仪的话,所有小姐都望向了景月。
这几日,母亲不但让景月留宿在远香堂伺候,又把这重要的绣作让她来绣,如此委以重任,心思玲珑的小姐们皆是不解。
景秀虽知道霍氏打算把景月许配给邵谦的打算,但据说昨日景月并未见到邵谦,今日却让她占尽风光,又是何解?
她目光不由得向景沫撇去,依旧温婉如初,不急不躁。
这位大姐姐真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四小姐、六小姐这几日没来学刺绣,单独跟我过来,我先教教你们,至于其他小姐,好好看看画幅,这画只有一幅,绣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可大意。”
“是。”
景秀和景月被单独叫到一旁指导。
“绣的是围屏,要用苏绣中的双面绣法,双面绣学起来简单,但绣起来却是难,你们好好看看……”
景秀曾跟着巧娘学过双面绣,只是绣法麻烦,她很少用双面绣,当中尤其要注意引线、排针、藏头,算是比较复杂的绣法。
穆先生教得很有耐性,景秀和景月听得也很认真。毕竟大家都是从小就学过刺绣,学起来倒也轻松。
这般教了一上午,穆先生让大家回去吃饭休息,下午继续。
所有小姐和各自丫鬟离去,只有景月被穆先生单独留下来。
景汐挽着景沫的手,踏出门槛,还没走几步,就大为不满地抱怨道:“绣得麻烦死了,我不想绣……”
景沫道:“刺绣是女儿家立身之本,母亲好不容易请来穆先生教我们,你好好学习,让母亲看了高兴。”
景汐撇撇嘴,不再多说话。看景月还没出来,又问道:“为什么今年绣品中间的红衣仙女是给四姐姐绣?不是该给大姐姐吗?”
景沫神色怅然道:“母亲自有安排。”
“那我去问母亲,母亲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些个姨娘生的不去惩罚,只会惩罚我们两个。”景汐还在气头,特别是知道母亲还重重惩罚了大姐姐抄佛经,心里很不是滋味。
被景沫拦住道:“母亲一早就和父亲一块去慰问难民,不在府里,你规矩些别再闹事。”
景汐犹自不服,回头看景秀、景蝶、景璃和景兰一同踏出来,冷冷一哼道:“都是些讨厌鬼!”然后转过头,拉着景沫往前走。
景秀几人走出绣楼,不远处的柳树林中有一凉亭,景兰提议道:“绣得眼睛生疼,我们去那边凉亭坐会吧。”
景秀没有异议,景蝶和景璃考虑了一会儿,也答应了。
四人坐下后,景兰往绣楼的方向看去,不由得道:“四姐姐还没出来,看来穆先生要私传绣技了。”又看着景蝶问:“五姐姐你向来聪明,你说为什么今年头等的那份不是大姐姐,而是四姐姐呢?”
景蝶淡淡含笑,抚弄自己生疼的手腕,她真是宁愿写一日的字,也不愿绣半日的女红,只漫不经心地道:“母亲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到?”
景璃却小声接话道:“难道是母亲打算今年先为四姐姐做媒……”
“别乱说。”景蝶看了眼景璃,打断她的话。
景兰转脸笑着问景秀:“六姐姐以为呢?”
景秀摇了摇头。
景璃道:“这两日我们跟着穆先生学双面绣,四姐姐却留在远香堂伺候母亲,只有我说的那种解释才合理,听说昨儿远香堂里邵大人还来给母亲请安,只有四姐姐一人留在那里……”
景蝶看了眼景璃,笑道:“可是四姐姐并未见到邵大人不是,不然早就传出话来了……”
景璃困惑得闭了嘴。
“照我说,我们还是规矩地好好把绣品绣好,其他事都不要多想,什么事迟早都会弄明白,只是早晚罢了。”景蝶盈盈了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