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

当云浩还在悬崖上，迎着初升的旭日，红着眼睛当望夫石的时候，底下的洛临也醒了。

他是被窗外叽里呱啦的嗑瓜子和聊天声儿给吵醒的。

“啧，难怪老一辈的都说，这女人呐，不能长得太好看，不然这命可惨了，那个词儿叫啥，红……红啥来着？”一个大嗓门的中年妇女吐了口瓜子皮，戳了戳旁边的小姑娘。

“红颜薄命？”回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活泼。

“对对对！就是红颜薄命！”她头点的如捣蒜似的，又“咔哒”咬裂一颗瓜子，继续说。

“你瞅那小娘子，长得多俊！我黄媒婆这几十年，见过十里八乡这么多妹儿姐的，加起来都没她一个长得好！结果呢，找了这么个又瞎又穷的病痨鬼，苦命地被家人赶出来不说，还落到这荒山野岭，身上连一分银钱都没，以后可怎么过哦。”

黄媒婆摇着头，很是为她惋惜。

“可是她男人长得好啊！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人，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少女不服气了。

“啪！”黄媒婆对着她扎着麻花辫的脑袋就是一下。

“男人长得好看顶个屁用！你瞧瞧里头那个，中看不中用，躺在里头动都没法动，还不是得他媳妇儿忙前忙后，为了采药还差点给那大虫（老虎的别称）给生吞活剥了哩！”

为苏妲己叹完一口气，她又往嘴里扔了颗瓜子，拿这当做一个反面教材，开始教导旁边的年轻的少女来。

“所以说，这女人呐，嫁人就跟赌钱似的，嫁不好可搭上一辈子！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猎户，你考虑的咋样？可不能瞎挑，这男人啊，踏实肯干就行，好不好看都是虚的，又不能当饭吃……”

洛临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们说的躺在里头的瞎子，肯定是自己，那媳妇儿……是若儿吗？

听到她能在外头跑，洛临想着苏妲己坠崖应该是没有大事的，提着的心刚刚放松，就听到她为了自己差点丧命，就又焦急地想要起来。

他要亲眼，哦不，亲手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无碍。

“嘶……”

起身的动作太快，牵扯到了伤口，洛临的唇角溢出一声痛呼。

这感觉，太陌生了。

自从修炼开始，有了灵力的保护，他就再也没受过伤，可以说是上千年没有体会过痛是个什么滋味了。

结果，这一下就体验了个彻底，疼地脑门上都沁出汗来。

洛临本能地盘腿打坐调息，想用灵力来愈合伤口。

可是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就觉出不对劲来。

一向都丰盈澎湃的身体里，此时空空如也，连一星半点的灵力都没有捕捉到。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自己的丹田都感觉不到了。

洛临木然地将手放下。

是了，他是从断天台掉下来的，还用毕生修为撑起了结界护住了苏妲己，怎么可能还有修为在？

沉默半晌，他这才将盘着的腿放下来，机械地又躺回了榻上。

他，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