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锦瑟后面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说，被他这一句就给怼的一口气差点倒不过来，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墨雪舞忍住笑，认认真真地追问了一句：“主要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苍云？”

沈飞羽微笑：“苍云。”

墨雪舞追问：“为什么？”

“这样说比较安全。”沈飞羽仍然微笑，“我要是说为了你来的，我怕苍云直接捏死我。”

墨雪舞终于噗的乐了，笑得浑身都在哆嗦，北堂苍云已经凉凉地开口：“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也很难保命的。”

沈飞羽想了想，接着改口：“其实我主要还是为了你来的，刚才这样说怕你误会我喜欢男人，还是会捏死我……呃……你看我这一会功夫死三回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这几句话把满桌的人都逗乐了，笑声此起彼伏，气氛一时欢乐得不得了。

秋锦瑟一边笑一边有些无奈，众人的笑声都落下去之后，她才开口：“这些话都是玩笑，哈哈一乐就过去了。飞羽，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认祖归宗不是为了大哥，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你自己。人生一世，终究是要叶落归根的，如果最终不能认祖归宗，岂非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所以我想说，你可以不原谅大哥，但认祖归宗真的是你一个人的事，不，不只是你一个人，更是为了你的子孙后代，难道你希望他们像你一样？”

这几句话显然让沈飞羽受到了极大的震动，默然片刻，他终于点了点头：“多谢姑姑，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别破坏了大家的兴致，这件事稍后再说。”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了，秋锦瑟便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秋连烨：“明日大典之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秋连烨赶紧点头：“姑姑放心，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的。飞羽若是愿意，明日便可认祖归宗，他若觉得还需要一点时间，过后咱们再专门为他做准备就是了，绝对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秋锦瑟表示满意，众人便一边吃吃喝喝，一边闲聊，心情还都算不错，尤其是墨天云，简直就像要飞起来一样，拉着北堂苍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明明问了北堂苍云很多问题，可每一个问题问出来，他却又完全来不及听到回答，就又转而去说别的。

北堂苍云一开始还任由他说去，到了后来就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一千只鸭子在不停地嘎嘎嘎嘎嘎，他是差点把洪荒之力都使出来，才忍住了抓起那只烧鸡堵住他的嘴的冲动。

沈飞羽已经因为这一幕忍笑忍了很久了，终于在墨雪舞耳边说道：“苍云快疯了，你不救救他吗？”

墨雪舞也已经笑得眉眼弯弯：“你不知道，天云是中苍云的毒最深的一个，这么久不见了，见面反弹得太厉害，可以理解，就让他放纵这一回吧。”

沈飞羽虽然在笑，却由衷地感慨：“也确实不能怪他，苍云就是有那么一种魔力，每次见到他，就比上一次更想留在他身边。仔细想想吧，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让人那么忘不了，舍不掉。”

墨雪舞赞同地点头：“天分，学不来。不过表哥，刚才母后说的有道理，你认祖归宗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你自己，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沈飞羽轻轻点头：“我会的，我会好好考虑，尽量做出一个遵从我本心的，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墨雪舞微笑：“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话，你可以慢慢考虑。有些决定如果错了，固然有挽回的机会，可有些决定真的是一锤子买卖，就算错了也无法回头。”

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除了北堂苍云，他基本上没有吃任何东西，就被墨天云拿话喂饱了。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都早点回去歇息，明日一早参加百年祭祖大典。

夜色已深。

这会儿北堂苍云在屋顶上，不是他要耍帅，不是他要表示忧郁，主要是为了清静一会儿。

我勒个擦！墨天云那小子是要把这几年没见攒的话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全部说给他听吗？都不带喘气儿的，有好几次他都担心墨天云会直接把自己憋死，那罪过他可担不起！

好歹那小子因为说的太多，口干舌燥，不得不不停地喝茶润嗓子，结果刚才憋不住了要去方便，他才得了个空嗖的溜了。

谁知刚坐了一会儿，他突然一咬牙，跟着又哼了一声：“还好是你。”

沈飞羽忍住笑，在他的身旁落座：“你以为是皇上？”

北堂苍云又咬了咬牙：“他要敢来，我就打扁他的头，看他还怎么说！找我有事？

沈飞羽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明显有些迟疑：“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弄错了，所以不太敢跟你说。可是我又想，万一没有弄错呢？如果不跟你说，却又误了大事，那……所以如果是我的错觉，你别怪我，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北堂苍云瞅了他一眼：“你这个铺垫好长，我都懂，直接说重点。”

大概事情的确比较重大，沈飞羽还是有些迟疑，然后才突然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这个城主……有问题。”

北堂苍云轻轻摸了摸下巴：“哪里有问题？”

“这么淡定？”沈飞羽怔了一下，跟着恍然，“你早看出来了？就是说不是我的错觉？那是哪里有问题？”

北堂苍云看着他，很平静：“这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先说。”

沈飞羽皱眉，有些苦恼地叹气：“我就是不知道，才不大敢跟你说。你若一定要问，我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北堂苍云挑唇：“就算是直觉，也总有一点根据，或者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别怕，大胆说，这里只有我们俩，不会被人听到。”

沈飞羽仔细整理一下内心感受，又认真想了想，才不大确定地开口：“我觉得他的眼睛，太……”

一时不知该用哪个词来形容，他卡壳了很久，北堂苍云便替他说了下去：“美？”

“呃……美当然很美，但我要说的是……”沈飞羽挠了挠后脑勺，总算说出了一个重点，“他的眼睛太灵动了，跟他的表情不相称。”

北堂苍云浅笑，笑容有些诡异：“是吗？他的表情怎么了？”

沈飞羽皱眉，在脑中回忆着秋连烨的脸：“有点儿僵，不怎么自然。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脸都冻僵了，所以做表情比较困难——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北堂苍云差点笑出声，然后点头：“能。我倒是没想到，你眼睛也这么毒。”

“也算不上，主要是我在做一些首饰的时候，必须仔细看清一些极为细微的地方，所以更容易观察入微。”沈飞羽摇了摇头，跟着回头看着他，“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他的眼睛和表情不配套，但又怕是我的错觉，可又怕不是错觉，总之……你看着办。”

北堂苍云终于噗的笑了：“我看着办？”

“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沈飞羽微笑，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能者多劳，只好辛苦你了。就算为了姑姑，为了小舞，这事儿你管了也说得过去。”

北堂苍云痛快地点头：“好，我管了，你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