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潭死水。
“先生对那时的我,影响很大……”
徐从顿了一声。固然先生未曾在这件事上开导过徐二愣子。但它也是徐二愣子的先生。一些难以矫饰的事迹,也只好伪托在先生身上了。
“看到先生婚姻的不幸。我望而止步了,转而又一头扎在了学习中。因为我知道,先生那样的人,都难以在婚姻中从容,更何况我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
“那妈呢?”
“爸,你是怎么认识妈的。”
静默了一会,徐蓉问起了这件事。
父辈的婚姻,一般都鲜少对子女提及。一方面是因羞耻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长辈的威仪。此外,子女对这种事也不太会感兴趣。若非徐从讲述自己年少时的过往,牵引到了此处,徐蓉也不会贸然问及。
“她?”
徐从愣了一下,他捡拾了一些床边的柳条。学着爹的模样,编制着柳筐。他老了,柳筐编织的很不规整。
编了一个柳筐后,他才道:“你妈是我上完中学堂后,前往洛城拜访先生时遇到的,你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我这个穷小子。”
他说着谎言,是童话。
这一次,它作为灰白狐狸没看到过。也是,等他从高等小学堂、中学堂毕业后,那该多少年了。未来发生的事情,它又怎么能预判到。
“我记得啊,她出嫁的时候,嫁妆是十八抬。她发髻插着一根凤头金簪,好看极了,腕上戴了一个镂花银镯,说要当今后女儿的陪嫁……”
“可惜啊,你出生后五月,你娘就去世了。”
他简短的叙述了“她”的一声,宛如一个匆匆过客。
徐蓉抹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截手腕。她岁数也不小了,没有了当年的紧致皮肤,泛黄、松弛。而手腕上,赫然带着一个镂花银镯。
“爸,娘戴的镯子,是这个吗?”
徐蓉问道。
镂花银镯时间久了,发黑。然而在日光下,仍然泛着银色的金属光泽,烨然生辉,闪耀夺目。
“是,就是这镯子。”
徐从的眼珠被这镂花镯子占满了。可他偏偏记不起来,这镂花镯子在哪里,是什么时候放的,存在的时间、空间,在过往记忆中浑然找不见。
“是我老糊涂了。人老了,就容易忘事。”
他摇了摇头。
他在另一边有矫健的身躯,然而在这一边仍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那边的它,思维转动和年少时一样。而这边的他,却老若朽木。记忆像是溶洞的钟乳石,一滴一滴的从枯竭的脑海中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