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可能早就毁了吧。”
徐从搪塞着重孙女。它是一只狐,它不知道过去的时空和现在的时空有没有交叠重合,也有可能那是另外一个时空。如吴昊提及过的网文,那可能是一个平行世界。
“毁了?”徐晴懵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它怎么就毁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向病床上的老爷子。老爷子脸色很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徐晴心底突兀的多了几分懊悔。她尚且觉得这照片有纪念意义,更何况老爷子呢。丢失了珍贵的纪念物,恐怕老爷子才是最伤心的。她重提这件事,无疑是又一次揭开了老爷子的疮疤。
在动乱的旧时代,生命尚不能保全,更遑论一件普通的物。
不过她继续咂摸老爷子的话。
“可能”毁了,那么就意味着,这件纪念物可能在,也可能不在。
或许……,能够找回。
时间不多了。徐从心道。
他的耳畔响起了心脏闷雷般的跳动声,和七八天前他重生为狐的那一瞬间差不多。叫刘丽的护士说过,他回光返照了。
“晴儿啊,你别自责。可能那张照片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也说不定。就像有时在家里丢了的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到。可偶然的一天,它就出现了……”
徐从看出了徐晴的懊悔,他用百年阅历宽慰着这个后辈。只不过他没说,它将多余的一张照片,用红木匣子封了,埋在了弘文学堂。有机会了,或许可以去看看。应是没有的。毕竟……只是一个幻梦。
时间不多了。他陈述着它所看到的的一切,所了解的一切,“五日后,先生让我去照相馆取回了照片,我求了先生,让他给我一张他和师娘的照,先生笑着答应了。这此后的一两个月内,并无事发生,直到宣统皇帝退了位……”
燕京的事,按理来说和僻壤的一个小县城无关。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宣统皇帝退位之后,县城也就变了。
“我记得,那是宣统四年,也就是民国初年,金陵那边,有报纸传了过来,上面刊登着《剪辫令》,中学堂的学生们最早闹腾,他们纷纷剪去了辫子,守旧的周先生,亦被他们盯上了,他们叩门,砸门……”
“一些学生,他们认为先生是学堂的新潮者,毕竟他是最早剪辫的人。于是有的人捧了先生,做了先生的拥趸。”
“周先生和先生一同为教师,虽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有着几分情谊。于是打算出面袒护周先生,然而因此,先生的名声就毁誉参半了起来,直至……”
……
“今者清廷已覆,民国成功,凡我同胞,允宜除旧染之污,作新国之民,凡未去辫者,于令到之日,限二十日,一律剪除净余,有不尊者,以违法论……”
新野县,弘文学堂,中学堂讲堂前的石阶上,一个长衫学生愤慨激昂的诵读着报纸上的《剪辫令》。
院落内,学生们激烈附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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