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了口罩,理了理长须,梦惑方丈轻喧了一声佛号。“既然你觉得可以,那便明日让这位陈大娘在人前露露脸,如此也好安抚人心。”
“那明日,弟子就让陈大娘病愈归家,到时候再让胡郡尉他们多多宣讲,想来应该可以使得人心安定。”段少君松了口气,还好师尊不是那种固执而不讲理的人,他想必也已经看出了现如今人心浮动的景况。
“嗯,不是多多宣讲,而是最好让各营挑选有声望之从同来观之,待他们回去自己去讲述所见所闻,远比差役郡卒之言更能令百姓信服。”梦惑方丈眯起了三角眼,眼中精芒乍现。
“师尊大才,此策甚妙。”段少君不由得一喜,依梦惑方丈之言,的确效果要比只让那些官府人士去宣讲更能让人信服。
“这几日,听说你都没日没放的看着病人,辛苦你了。”梦惑方丈抚着长须,打量了眼圈黑得厉害,神情憔悴的段少君,不禁有些感慨地道。“待疫事一了,你就先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师尊,弟子是年轻人,熬夜也没什么关系,对了粮食如今能够用了吧?”段少君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团垫上抄起了茶水灌了一口问道。
“够了够了,现如今,从另外两县征调来了五千石粮食,还派人往杨州而去,等杨州的救济粮食一至,百姓们在秋收之前,就无缺粮之忧了。”梦惑方丈开心地道,这一场洪水所带来的一系列困难,如今正一个个地迎刃而解,这让梦惑方丈长出了一口大气。
最要紧的是,这场将兰亭城都淹没了大半的洪水,被淹溺者,不过百人,而如今,灾后所千万的瘟疫,也并没有像过去一般肆虐百姓,而是被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
若是在过去,就算是没有出现这么大的洪水,每一次灾祸过后若是发生瘟疫,死者少则三五百人,多则过千人的惨状,梦惑方丈尚历历在目,而今,因瘟疫而亡故的,仅仅两人,这简直就是奇迹。
而这一切,着实得益于自己新收的这个俗家弟子。他所提出来的很多新概今实在是闻所未闻,例如此次疫病期间给病人灌大量的盐糖水以保证病人不会因为过度脱水而死亡,并且进行严格的消毒和预防工作,使得一众医护人员没有出现感染迹象。
梦惑方丈已然着令鉴音等人,将这段时间段少君所讲述的关于防疫的一切整理成册,再加上这一次防疫工作的经验,梦惑方丈相信,若是这一套防疫手段在整个大唐推广开始,那么每一年,都不知道能少死多少人。
使得梦惑方丈就越发觉得由着这厮继续在这江南厮混,实在不适合,这样的人材,该入朝堂,为国效命方为正道。一想到这,梦惑方丈就越发地觉得心里边火热。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厮太不着调,若是冒冒失失地就给扔到京师,没有后台,怕是三五下的功夫让陈林甫等人给捏死都不会有人同情。
且让他呆完这一年,再往京师,如此,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也好让自己从容计较。
“师尊,您发什么呆,不会是感觉身体也不舒服了吧?要不让弟子给你诊诊脉像。”段少君看到师尊咧着个嘴坐在那犯傻,不禁有些嘀咕,莫非师尊给患者看病的时候一不小心给传染了霍乱?
“休得胡闹,为师正在考虑你日后的前途。”被段少君打断了思路的梦惑方丈没好气地瞪了这厮一眼,嗯,必须给他磨磨性子,不然真这么去了,就这小子浑不吝的劲头,岂不是白白折了自己的名头?
“好了,为师就先过去了,明日一早,为师自会赶来给你助威,好好让兰亭的百姓瞧一瞧,让他们知道那些他们以为染之必死的疫病,也被你妙手回春,从阎王殿给拉了回来。”打定了主意的梦惑方丈站起了身来,抚着长须冲段少君吩咐道。
“弟子岂敢如此居功,若无师尊您与众位师兄戳力相助,对弟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又岂能有今日的局面。”段少君很是懂得投桃报李,几句马屁话拍得梦惑方丈眉开眼笑,心中大悦。“臭小子,莫拍为师马屁了,抽个时间好好休息休息,莫要明日这般模样出现在人前。”
段少君回到了病房,继续观察,陈大娘没有再拉过一次稀,也没有再吐过一次。甚至有力气下床自己小解,跟段少君表达她的谢意时,说起话来,虽然算不是中气十足,但也与常人无异。虽然段少君不是防疫科的人,但是也很清楚,这代表着患者的身体已经摆脱了霍乱的困扰。
之所以陈大娘能如此,还是因为其发病是最晚的,所以,因为及时的被送医,第一时间就给其止吐止泄,用药及时,而且身为厨娘,身强体健的陈大娘身体颇为强壮,所以陈大娘的情况比起其他病患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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