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侯雪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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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晚笑得嘴角都抖了,才把全班三十多个同学轮番问过一遍好。
为了给她二哥争面子,周晚晚又乖巧伶俐地回答了一大堆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连“尿不尿炕”这种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都面不改色地回答了。
挂在操场上的一块生铁被校长用一个铁棍子敲响了,这就是上课的钟声,小同学们都被周晚晚甜甜地叫过一声姐姐或者哥哥了,心满意足地回去上课了。
周晨把妹妹抱在怀里,心疼地亲了亲她的小脑袋。这一早上可把小家伙给累坏了。
周晚晚也不强撑着,懒懒地趴在周晨怀里。周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妹妹舒服地贴着他,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在家的时候周晨就经常这样抱着妹妹学习。
好在周晨个子是全班最高的,坐在最后一排,他又是插班过来的,没有同桌,兄妹俩怎么样也都不会影响到别人。
李老师是四年二班的班主任,教语文,今年开始还兼职教新开的自然和农业常识这两科。
周晚晚悄悄地打量着站在讲台上的李老师,跟她印象里的一样,讲课中气十足,语调抑扬顿挫,讲到紧要处肢体动作很是丰富,只是两鬓还没染上白霜,肺也还没出问题,不用讲到一半课就出去大声咳嗽一顿,回来再没事儿人一样接着讲。
今生,周晚晚别的不敢保证,但一定能让李老师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只要不想离开讲台,到了八十岁也能讲得动课。
李老师上课的时候,被带来上课的小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哥哥姐姐旁边,不吵也不闹。他们早就被教好了,不听话就得被锁在家里,或者去外面挨冻,还得挨揍,再加上对学校和老师的敬畏,所有的小孩子都没有捣乱。
可是被一直抱在怀里上课的小孩子还是没有的。李老师讲完课,走到讲台下指导学生。
走到周晨身边的时候,李老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这样抱着孩子也没影响学习,字写得很端正,也很认真,再看周晨怀里的周晚晚,已经睡着了,小脸睡得粉嘟嘟,乖巧地贴着周晨。
李老师看着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到嘴边的那句“小孩子不能这么娇惯”就没说出口,而是压低声音说道:“抱老师值班室去吧,那边有炕。”
周晨轻轻地摇了摇头,感激地冲李老师笑了一下。
“没事儿,抱过去吧,总这么抱着也累。”而且现在那边也没有老师在,不会影响到谁。
“不会影响上课的,我习惯了,抱着她啥都不耽误。我妹妹胆子小,我怕她醒了找不着我害怕。”周晨非常感激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李老师。
李老师看看周晚晚身上漂亮的绣花衣服和头上精致的小辫子,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晚上他跟李大娘谈起周家的几个孩子,“两个大的都不错,聪明,能吃苦,干活也利索,就是那个小丫头,养得太娇贵了,一个没妈的孩子,吃穿上比父母双全的孩子还好,那两个大的也惯着她,走哪都抱着,太娇惯了,养得根本不像个农村孩子。”
李老师不知道,周晚晚今天还是说服了周晨没给她穿过年的新衣裳,更没戴马淑兰新送过来的亮晶晶的小发卡,要不然他更看不惯了。
周晚晚和周晨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学校生活。周晨因为以前就在这个班级学习,这次回来也很快与同学们熟悉起来,没有一点障碍地融入其中。
周晚晚更不用说了,只要笑一笑,叫一声哥哥、姐姐,就被全班的小学生喜爱,刚去两天,就有人给她带地瓜干吃了。
周晨第二天就回报给了石云炒毛嗑,石云也不跟他客气,笑嘻嘻地接过去了,然后扒成毛嗑仁,几乎都进了周晚晚的肚子。
周晨拿零食也没忘了那几个跟周晚晚一样陪读的小孩子,虽然只是一小把炒毛嗑,却让他们眉开眼笑,对周晚晚由不敢接近到能腼腆地拉着她跳房子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周晚晚陪着周晨在教室里值日。跟周晨一个值日小组的侯雪芳走过来,“你带着你妹妹先走吧,不用干了。”
“那不行,咱四个人的活,我咋能偷懒。”这点活对周晨来说完全不算事儿,而且他也不想占同学便宜。
“你们都走吧,不用你们干了,以后值日你们也不用留下来,放学就走吧。”侯雪芳对几个一起值日的同学挥挥手。她是少先队的小队长,这一挥手还蛮有派头的。上学期跟她一个值日组的同学都知道这事儿,现在重新分了组,她还得再说一遍。
周晨还要推辞,徐淑菊拉了他一把,示意一个小组的夏广才一起走。
走出教室,周晨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留她一个人能行吗?以后都让她一个人干?那多不好。”
“她想选少先队大队长,正表现呢。咱可别没眼色,咱又不想当官儿,跟她抢啥?再说了,不让咱干还不好?”徐淑菊好像对侯雪芳有不小的意见,帮她干活都讨不了她的好。
“官儿迷!”徐淑菊又不屑地加了一句。
“她让咱走,那活儿也不是她自个干。”一直沉默寡言的夏广才也开口了。
“那谁干?”徐淑菊非常好奇。
“她哥。有一回我把铅笔盒拉学校了,回来拿,看见天都快黑了,他哥在班级里扫地。第二天她说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夏广才怕两人不信,又找证人,“真的,咱班柳大有也看着过,不信你们问他。”
“她哥不用上地干活?这老远还得跑来给她值日?”侯雪芳家在新立屯,就在小寒山边儿上,离学校八里多地呢。
“咋不干活,他哥放工以后来的。我看他裤腿上都是泥,还带着铁锹。”
“她咋不知道心疼她哥?”周晨也开始看不起侯雪芳了。
“我要是敢这么支使我哥,我奶得打死我,我哥也不带帮我干的。”徐淑菊还真是有点羡慕侯雪芳有这么个好哥哥了。
“他们家人才不管呢,他们都把她哥当牲口使。”夏广才知道不少内幕,“我二姨就在新立屯住,说她哥是捡来的,捡来的时候都八岁了,这些年就给他们家干活,不让吃饱,还总挨揍,遭老多罪了。”
“他们家人可真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