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放心,我没做过火儿。”吃饭的时候,周晨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周阳交代他们出去的事。
他们回来以后,周阳一句都没问,跟往常一样宽厚包容,这让周晨和墩子更愧疚,越愧疚越不好意思提起,只能拼命干活,好好表现。
周阳也不细问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既然说了没过火儿,那他当然相信弟弟们。
“下午把前园子整出来,先种上点菜,好在咱搬过来的不算太晚,秋白菜还没开始种呢,不耽误腌酸菜。”周阳开始细细碎碎地说起家里的事儿,趁着他今天在家,把能干的活都干了。以后开始忙麦收,就只能俩小的在家了,不能把活儿留给他们。
饭刚吃到一半儿,沈玉芬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三乐、四乐!四婶儿求求你们!你们把你弟弟还给我吧!你们对我咋地都行!你弟弟才六个月,他啥都不知道啊!”
沈玉芬身后,周家几乎所有的人都跟过来了。
王凤英、周春发、李贵芝、周春喜、周春来,甚至周老太太都颤颤巍巍地缩在最后面,撩起衣襟擦眼泪。周富和徐春也跟着来了,可是他俩没进屋,沉默地站在院子里。
随着沈玉芬的一跪,王凤英和李贵芝也都跪了下来,对着周阳几个人又是求又是拜,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周阳先把周晚晚抱进怀里,护着她的头,不让她看见这些又哭又嚎几乎癫狂的人。
“你们把我梅花整哪去了呀!?赶紧把我梅花交出来呀!?你们一个个地都是活祖宗啊!梅花一个小孩子,她知道啥呀?!你们害她就不怕遭了天谴呐!”薛水芹是真的着急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咧着大嘴哭得肝肠寸断。
他们中午从生产队回来吃饭,到家一看,家里被砸了个稀烂,所有的孩子也都没了。从周玲、周霞到周梅花、周兰,甚至睡在炕上还不会翻身的周强都没了。
正在他们焦头烂额之际。周老太太也哆嗦着回来了,原来周红英也没了。
在地里的时候,周老太太心疼闺女,干了一会儿活就让她在地头坐一会儿。可是等她再转回来,周红英就没了,她一开始以为周红英是去上厕所或者跑出去玩儿一会儿,可是一上午周红英都没露头。
直到中午的时候,一起干活的反革命吴宝祥告诉她。上午的时候看见周红英跟着周晨走了,周老太太这才慌了。
她哆嗦着腿回到家里,本想着找儿子去要人,没想到家里的孩子都没了。
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这是周阳他们来报卖周晚晚的仇了。
“六丫比五丫还小呢,她啥都不懂,你们就行行好,放了她吧!我给你们磕头!我有罪!我该死!我拿我的命换六丫的命!你们别磋磨她了!六丫命苦啊!”李贵芝疯了一样,跪在地上扑通扑通地给几个孩子磕头。真的是一副要把自己给磕死的架势。
“三乐、四乐,你俩是好孩子,心善,咱有啥事儿说啥事儿,赶紧把几个小的放了吧!他们真要出了啥事儿,你们以后心里也得有愧。”
周春来低着头不敢看俩侄子,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俩孩子能这么狠这么毒,竟然真能下得去那个手。
以前这俩孩子都像他妈,心软得不行。现在咋变成这样了呢?这心可真够狼的!
“现在知道着急了?自个孩子丢了,急疯了吧?”沈国栋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让其他人起来,他们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看着他们急得六神无主,痛得撕心裂肺。
“卖我妹妹的时候多美呀!拿钱的时候多舒坦呐!”沈国栋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调调,却有一股阴冷狠虐慢慢从心底升上来,让他的语气越来越渗人,“轮到自个家孩子就受不了了?受不了你们也给我受着!?这才哪到哪呀!以后你们且得慢慢受着呢!”
周晨一脚踢开试图去抱他腿的沈玉芬,也满脸讽刺。“我和我哥心软,心善,所以你们干啥坏事儿我俩都不能拿你们怎么样,是吧?你们心里踏实着呢,反正我们这就是俩傻瓜,你们随便磋磨,随便拿刀捅我们,捅上了就算赚着,捅不上再琢磨着下回,对吧?”
周晨越说越生气,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周家人,“我告诉你们!没那么便宜的事儿!你们敢动我妹妹!我就让你们家孩子都死绝了!让你们知道知道,把心剜出来是啥滋味儿!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都回去吧!在我们家嚎啥?!”墩子站起来就把周春发几个男人往外推,“等你们家孩子死了烂了,你们再去收尸吧!”
“三乐!四叔求求你!你放了你弟弟吧!他没得罪你呀!他还是你给救回来的,你忘了?要不是你跑出去给他找接生婆,他都死了呀!三乐!你不能看着你弟弟死啊!四叔给你磕头了!四叔求求你!”周春来被墩子的话吓得腿软得站不住,也跟着跪到地上开始磕头。
周阳从听到周晨的话,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周晚晚趴在他的怀里,能感受到他的僵硬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