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为什么来不来都得告发她?”周晨用眼神压住要说话的沈国栋,示意周晚晚自己说。
自从妹妹上大学以后,他更加注重培养她的自主能力,有什么事都鼓励她说出自己的看法。妹妹长大了,让她学会自己面对生活中的事比把她时刻护在自己身边对她更好。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永远把她护在身边。
“赵宝华挑了我们家买鸡蛋,除了我们家的鸡蛋都是双黄蛋,个儿大,同样是论个卖,买我们家的划算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买我们家的不怕被告发。”周晚晚想起赵宝华前世那些为了占便宜削尖脑袋的事,讽刺地笑了一下。
“我们家从来没在屯子里往外卖过鸡蛋,她怎么就能想起我们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还觉得赵宝生当年的事我们家欠她们家的人情,来要好处呢。”周晚晚看着周晨笑盈盈的黑眼睛,知道他也赞同自己的说法,也跟着笑了。
“就冲这两个理由,我们就不能惯着她,得让她知道,想胁迫我们,还想占我们的便宜,那就是做梦。”
“她来我们家买鸡蛋为什么不怕告发?那我们再去告发她还有用吗?”周晨还是要让妹妹说明白。
对周晨这种类似于老师随堂提问的考核,周晚晚最近都习惯了,“她不就是觉得来我们家买,我们欠他们家赵宝生人情,绝对不会告发她。即使别人知道了告发她。我们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在大队和公社把这事儿压下来,她不用费任何力气就找了个保护伞,可以为所欲为了。”
“现在我们没卖给她,她怎么还能这么有恃无恐?”周晨又问。
沈国栋在旁边有点不耐烦,周晨最近特别烦人,把他们家小丫头当个笨学生一样教育,他真是要忍不下去了。这小家伙从小就聪明得不像个小孩子。什么事儿都懂,哪用这么费劲教啊!
而且,你把她教那么精明干嘛?她根本就用不着,有他们在,她还能被谁欺负了去?
周阳笑眯眯地把装西瓜的盘子往沈国栋手边推了推,“园子里的早熟西瓜,特别甜,你多吃几块。”清清火气,还没到夏天呢。怎么看着这小子心浮气躁的。
周晚晚和周晨接着他们的一问一答,“我们卖不卖给她其实都一样,只要不告发她,都变成她的同谋了。要是真有别人告发她,她只要咬死了第一个买东西的就是我们家,我们是怎么都得帮她把这件事压下来的。她还是可以轻松脱身。”
周晨笑着拍拍妹妹的头。奖励她一个大草莓。
周晚晚接过草莓高兴地啃,觉得要让周小二满意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这一通话说得她都渴了。
“记住,最主要的,对赵宝华这种人,只要你察觉到她心怀不轨,无论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都不能手软,先把她拍趴下再说。一时心软换来的就是后患无穷,什么时候都得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别的。”
周晚晚点头受教,然后看看笑眯眯一直不说话的周阳和好像不太高兴的沈国栋。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二哥,赵宝华已经被你们告发了吧?”
周晨轻轻地弹了一下周晚晚的脑门儿,“你都能想到的事,大哥能想不到?”
周晚晚学着小汪用手挡住眼睛呜呜直叫,“为什么我一回家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傻瓜!?”
小汪正把大脑袋放在周晚晚腿上打瞌睡,一看她受委屈了,大耳朵一弹,也学着她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然后跑回屋去叼起它的小皮球往周晚晚怀了放,玩儿一会儿吧!玩儿一会儿就高兴了!
沈国栋拿起它的小皮球,一使劲儿就扔出了院子,小汪兴奋得两眼放光,嗷一声就跳出院墙找它的宝贝皮球去了。
院子外很快传来隔壁女知青的一声大叫,接着是当街炸锅了一样一群鸡凄厉的尖叫,还伴随着大鹅和鸭子扑腾扑腾的逃命声。
周阳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沈国栋,你惹大祸了你知道不?
以小汪的脾气,它追皮球肯定是走直线的,那条直线上所有的东西都得遭殃你不知道吗?
沈国栋摸摸鼻子,“我去处理,我去处理还不行吗?!”
周阳叹气,你去处理,那破坏力比小汪还大,可不敢麻烦你了,“我去吧,你下午去南山砍几捆荆条,把豆角、黄瓜和柿子(西红柿)都架好。”
大家长不高兴了,这是要体罚沈国栋了。
沈国栋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换衣服拿砍刀砍荆条去了。
“你怎么那么不待见赵宝生他们家?”周日下午送周晚晚回学校的时候,沈国栋问周晚晚。
周晚晚一点都不奇怪他能看出来,她本来也没想过要隐瞒,“看他们不顺眼需要理由吗?你说说他们哪点能让我看顺眼了?”
是不需要理由,可沈国栋就是觉得周晚晚对赵宝生一家的态度跟她平时的行事完全不一样,不止是看不顺眼这么简单。
“得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就等着看戏吧!”沈国栋看一眼六舍的黑色大门,把手里的包递给周晚晚,每次送她到这他都有一种牛郎织女的感觉,一周这五天半对他来说绝对跟一年一样难熬。
“你知道什么?”周晚晚对沈国栋的手段太了解了,“按我二哥说的,要出手就拍得他们彻底不能动,你别手软就是了。”
对赵宝生这一家人,她今生本打算完全遗忘,不让自己的新生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可是,如果他们非要往她面前凑。而且还是这种不怀好意的凑。那她就得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这件事沈国栋去做最合适,他也是他们前世作孽的受害者,可能,还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应该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