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末以后,周晚晚再没独自回去找过沈国栋。她去找他,他并没有特别高兴,相反,好像还有种隐隐的排斥。
这种排斥他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周晚晚太了解他,跟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根本发现不了。
他排斥的不是周晚晚这个人,也不是跟她相处,而是周晚晚独自去找他这件事本身,这是周晚晚反复摸索试探出来的结果。
无论他们怎样试图遗忘或者掩饰,那天沈国栋听到的话还是在他们的关系上留下了痕迹。
他们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这不是周晚晚耍点小手段推他前进一步就能完全解决的,周晚晚也没天真地认为这件事能风过无痕。
当她想像周晨说的那样,更投入更努力地去经营他们的关系,试图在他们的相处模式上做出一些改变,对他表达更多关心时,才发现她的方式沈国栋并不喜欢。
两个人相处,总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最佳的方式,这不是数学公式,只要满足了条件就放之天下皆准。
所以周晚晚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难以解决的事,如果沈国栋不喜欢她的这种方式,那就换一种好了,反正她也不是非这样不可。
他们现在才算真正进入恋人的磨合期,以前相处得再和谐,更多的都是兄妹关系,不能完全套用在现在的相处中。
周晚晚自那次以后一直尽量保持着以前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她还没找到更好的方式。但至少她知道什么方式是不好的。所以,没有什么比维持现状更好的选择了。
周晚晚也试图去探寻沈国栋这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到底从何而来,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有时候我们连自己真正的想法都弄不明白,去妄加猜测另一个人的内心,真的是一件非常徒劳而不可取的事。
好在她什么都不做,沈国栋反而正常了。而且。周晚晚发现,如果她能让沈国栋多为她做一些事,他会更高兴一些。
比如趁他周六来接她,让他帮她们寝室换个门把手安一道门插,再把不好用的窗帘盒修好。
这些当然都有校工做,可是这种小事请一次校工等两周也不一定来,沈国栋积极主动马上就给解决了,而且干完了还非常高兴,那就让他顺手做了好了。
“你要是忽然想吃什么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有一次沈国栋忽然对周晚晚提起,“我们单位小张说他媳妇有一天忽然半夜想吃芹菜根儿做的咸菜,不吃觉都睡不着,折腾得他连夜跑回他老丈人家让他丈母娘跑了好几家才给找来,她媳妇吃到嘴了就消停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半夜饿了。可以给你打电话。你会送夜宵过来?”周晚晚有点好笑,“送来了正好当早餐?”
“我就说我去陵安工作,你看你真有什么事儿我还是够不着!”沈国栋还是想旧事重提。
对他这种不属于正常范围的执拗周晚晚选择听而不闻不搭理。
可是当她看到沈国栋说的小张媳妇时,还是淡定不了了,“人家怀孕了!孕妇忽然想吃个什么东西当然得马上吃到嘴了!能跟正常人一样吗?!你拿我跟她比?!”
“不怀孕就不能有忽然想吃的东西了?你这是什么逻辑?”沈国栋反而觉得周晚晚的想法有问题,“想吃又吃不到嘴,怀不怀孕不都一样难受?”
周晚晚努力克制住自己翻白眼儿的冲动,沈国栋这家伙的意思是,如果她能像个孕妇一样折腾他才算正常?
跟沈国栋的事几乎占据了周晚晚全部的注意力,当她发现郭克俭一直没来找她拿钱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多以后了。
矿务局大楼就跟学校隔了两条街,周晚晚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而是给郭克俭打了个电话。
即使没有钱的事,她也应该问问他父亲的病情。
可是接电话的人告诉周晚晚,郭克俭家里有事,请假了。
周晚晚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挂上了电话。
郭克俭的家在绥林县城,真有什么事她也帮不上忙。她已经说过了钱的事,他没有来找她,就是不急需。她真的没什么能做的了。
郭克俭那么骄傲的人,那天的倾诉已经是失控,也许他现在并不想见到她。
这一别就是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