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司琴这样一说,他们也怀疑,云海山庄是有内鬼了。
“记住我说的话,以静制动,以不变而应万变。”司琴望着花缘君,神情无比严肃叮嘱他,希望他能冷静一下,这一回,可是谁都输不起的。
花缘君总觉得司琴是有什么瞒着他,再回想王爷说的司琴的身世,所以……司琴是要独自一个人,对付那一万多人吗?
“你们赶紧回房收拾东西,你看好他,这时候都冷静点别添乱,有些事,我比你更能做得好。”司琴把花缘君推给了水沧海,之后,便往房间里的罗汉床上一座,瞪花缘君一眼,示意他们赶紧走人。
水沧海心里挺佩服这位姑娘的,他伸手拉了花缘君一把,花缘君倒也没挣扎,他打开门,他们便一前一后出去了。
院子里还有没睡的丫环婆子,她们准备好了热水,是要等伺候这位司琴姑娘沐浴的。
司琴在花缘君和水沧海离开后,便唤了人进来,让她们兑好水,水温刚刚好,她洗了个热水澡,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丫环婆子一直在外伺候着,等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司琴便唤了她们进去,她们把浴桶抬走,又收拾来一下房间,擦干净地板,换上新的波斯地毯,也就低头恭敬的退下去了。
司琴吹灯躺下,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那些绝望到只能用死解脱的眼神,一个个倒下的人,皆是被她亲手所杀。
她不是没有一次杀过这么多的人,可这却是她平生第一次对无辜者下手。
可她当时真的无力带他们走,西陵射不会放过这些妇人,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让她带走供给他们泄欲的女人。
她救不了她们,只能让她们死的干净一些,不必遭受侮辱与折磨。
可就算是如此,她还是杀害了无辜的她们,一百多条性命,皆是死于她手,她忽然觉得自己双手沾满血腥,怎么洗都洗不尽这一百多条无辜之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罪恶了。
她在三更鼓响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可在梦里,她却做了一场又一场噩梦。
梦里有她杀那一百多名女子的画面,也有她父亲失望透顶的望着她的样子,她抱紧怀里的被子,在黑夜中一身冷汗的压抑哭泣。
这样的她,让父亲失望了对吗?
这样的她,这么的坏,一定会被人厌恶的,对吗?
可她真的别无选择,她……她没有那个能力去救她们啊!
咚!
窗外传来一声响,打断了司琴哭泣,她猛然坐起身,迅速下床,拿着床头立着的剑便追出去了。
司琴的轻功是一绝,连西陵流清都不忍心损伤她这样的武学奇才,足以可见她的轻功速度已是达到多快了。
可就算是她速度已经这样快了,追出来后,跟了没多远,哪个黑影就不见了。
花缘君他们四个是保护司琴的,自然也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在后罩房里的他们,听到屋顶被人踏碎的瓦片声,也就迅速起身,拿着剑追出来了。
他们追上来,便看到司琴一人提剑在黑夜的荷花池边,而之前那个黑影,却不知去何方了。
司琴望着水中月,心里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内鬼呢?
而这个内鬼又是谁的人?是西陵业的人?还是西陵滟的人?
亦或是,还有一方在暗中观察,等西陵业与西陵滟斗得两败俱伤了,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水沧海之前还以为是司琴杞人忧天了,云海山庄怎么可能有个隐藏很深的内鬼?顶多就是有一两个小细作罢了。
可今夜这事告诉他,司琴的感觉是对的,云海山庄真的藏着一个高手。
司琴站了一会儿,也就回去睡了。
这个人藏的如此之深,又岂会这样轻易被他们抓住?
只不过,花缘君有一点想不明白,对方藏的如此之深,便是不想被人发现他,那今夜又做什么去惊扰司琴?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此人的古怪矛盾做法。
在他们离开后,荷花池水里钻出一个人,被荷叶盖在夏天,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他的模样,连他是男是女也瞧不清楚。
他划水游到岸边,趁着月黑风高,上岸离开了此地。
司琴追的太紧,他根本就找不到逃走的机会,好在如今七八月天气,荷叶还没凋零多少,他藏在水里,才躲过此劫。
果然,这个被西陵业十分看重的小女子,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
翌日
花缘君和水沧海带着两个包袱,由云泓派的人,带着他们顺利的离开云海山庄,下山去办事了。
西陵射回来时,花缘君他们已经早走了。
云泓来找西陵射,把昨夜司琴在她书房里做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还笑叹一声气:“这位司琴姑娘,可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女子了。”
要说她心地善良,她杀的人,恐怕比他还多,昨夜更是眼睛都不眨的杀了一百多名妇人。
要说她冷血无情吧!昨夜她又写下那么多的名单,一大早就派人去办这些事了。
所以啊,他真搞不懂,司琴到底是善良,还是冷血了。
西陵射对司琴是有点了解的,司琴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一直坚守着心底那一条界线,绝对不会跨越那条界线。
而她的这条界线,便是绝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以及无辜之人。
昨夜她杀了一百多名无辜者,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司琴顺着九曲桥,来到了湖心亭,抱剑对西陵射淡冷行一礼:“拜见六少爷,不知六少爷找属下,是有何吩咐?”
西陵射对于这样冷若冰霜的司琴,他也只是摇头无奈一叹气:“司琴,这次的事,看在你有分寸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可这件事,你给我记住了,下不为例,听懂了吗?”
“属下谨记,六少爷的教诲。”司琴一向冷冰冰的,对什么人都是冷若冰霜一张脸,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也让人很难猜出她的心思是什么。
西陵射早习惯司琴这种敷衍了,反正,她只要别同情心泛滥,做事没了分寸就好。
云泓在司琴冷冰冰的提剑离开后,他便看向西陵射问了句:“六公子接下来,是不打算让司琴姑娘靠近营地了?”
西陵射端杯饮茶一口,看向云泓,勾唇笑说:“父王说过,司琴会是一把锋利而尖锐的矛,也会是厚实而坚固的盾。她可以杀人,也可以保护人。因此,她十分适合留在人身边保护人。”
云泓明白了,西陵业这次派司琴来,不是来襄助西陵射办事的,而是……她只是一个如侍卫的存在罢了。
这也就不难怪,为何西陵射如此纵容司琴,却鲜少与司琴商量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