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夜看着这一幕,心里猛然被揪了起来。芋头的手中拿着伞,润夜将那伞抢了过来,迎着风雨走向那个女人。
就在他朝着三官庙走时,一位同样找不到避雨处的老妇人也走了过来。她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笠,披在那女人的身上。
润夜用极快的速度走到这二人面前,一柄伞遮住了他们,为其避开了大部分的风雨。
女人默默抬起头,仰视着润夜那严肃而悲悯的面容。这面容扎入她的眼眸,一时间激起来数层巨浪。
润夜看着这位面容姣好的妇人也是吃了一惊,再看看她怀中的孩子就很难相信这是一位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
典型的江南女子的特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娇俏、玲珑、温柔,再加上她那杏眼桃腮,更如江南春夏时盛开的花朵。是的,一个已婚的女人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成熟魅力,更是吸引男人。
润夜被这面容所惊诧,亦不知道为何会有悸动。
两个人对视良久,终于这女人发觉自己失了礼数。
“您是……”她几乎脱口而出唤这人叫“润道长”,但是如今仅存的理性了她心中唯一的执念。
是的,润夜不可能是这个样子,他会穿一身道袍。自己抱着孩子苦苦守在三官庙门口,若是他真慈悲,早就出来了,不会等着自己的孩子咽气了才出来。这个男人的眼睛从她身上挪都挪不开,怎么还会是那位断情绝欲被皇帝敕封的道士呢?
“姑娘,起来吧。”
润夜并不为自己久久注视而羞愧,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情,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这姑娘起来,带到朱红玉那里给她换一身衣服。
女人起来,看着润夜满脸都是防备。这个世道,一个公然打量女人的男人并不安全。很久很久以前,在金陵的红柳楼中,她见识过不少这样的男人。
朱红玉坐在凉棚中宠辱不惊,她看着润夜带着那女人过来,还接过了她手中死去的婴孩。
女人撑着伞,润夜被淋了一路。
“回来了?”
看着淋湿的两个人,朱红玉更多的将目光投掷到润夜身边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身上。这女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过于柔媚的气息,令她这个女人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再看润夜看着朱红玉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很快,敏感的朱红玉察觉到润夜变了。
出于女人的感性朱红玉很想冷嘲热讽的问问这女人什么来头,但看到旁边的润夜她亦知道若是这二人只见真的有什么,也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快去给她换一身衣裳吧。”
润夜焦急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慌乱。
朱红玉听到这这话语登时之间感觉不对。润夜是个对自己的生死都不急不慢的人,怎么会说“快去”?
“好。”朱红玉眉头一舒,挥手让芋头过来,“芋头,这里人多换衣服不好。你带着这位姑娘去我房中,将我压在箱底的衣服给她换上。”
芋头连忙领命,善于看人眼色的她能看出朱红玉眼中的不悦。很快这女人被待下去了,润夜像是放了心一般坐了下来。
衣衫上都是水,但是他毫不在意。坐在朱红玉的罗汉床上,以往都是虚坐的,但是现在润夜是实坐,他怀中抱着一个死去的婴孩,这婴孩宛若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
朱红玉朝着这孩子看了一眼,心中毫无波澜。
她看过的尸体多了,见过的被泡在容器里面的夭折的孩童也多了。但没见过哪个大夫会对尸体恋恋不舍。
“润夜,孩子给我吧。我会找人妥善安置的。”
朱红玉朝着润夜伸出手去,但却得到了润夜的拒绝。
“不,你不懂,还是交给我来吧。我要送这个孩子走。”
朱红玉一听这话,难受的紧。
“什么?要送这个孩子走?那么……是不是还要做一场法事?”
润夜点了点头,云淡风轻。
“是的,我当然要给这个孩子做一场法事。还有,我决定了,要把这个女人带到庙里去居住。”
“什么!”
朱红玉因为过于惊讶,这次竟然没有将质问的话语憋在肚子里,反而是一下子问出了声,弄得润夜都吓了一跳。
“这是我身为道士应该做的,你震惊什么?”
震惊什么?朱红玉真想告诉润夜,自己没有震惊什么,作为已经确定关系的一对男女,难道她能容忍自己的男友将一个陌生的女人圈在庙中?共同生活吗?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朱红玉最终还是没有因为这件事和润夜吵闹,她深知吵闹不是自己的性格,更可能将润夜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现在最重要的是等着那个女人回来,这女人眼中没有普通少妇的娇羞,更没有一个农村妇女的朴实,她的面庞的确是惊为天人。
这不是现代,长得好看不会怎么样,还会有大量的追求者。
这是在古代,而这样的面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朱红玉不想因为她的面容就去评价她什么,但既然已经犯到了她头上,那就更没有坐以待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