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关。
北伐军长枪林立,将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将军府内,一片愁云笼罩,哭声不绝。
后宅之内,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妇人抱着年幼的孩子哭哭啼啼,乱做一团。
一个身穿华服的五旬贵妇无力地瘫坐在黄花梨木的名贵椅子里,双目无神,神色惨淡,嘴里喃喃道:“当真是将军的命令吗?”
门口守着一圈西陵军,领头的偏将军神色有些不忍,但还是冷声道:“是,夫人,将军说,这也有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让诸位夫人和公子小姐们落入东皇北伐军的手里,惨遭蹂一躏,丢尽李家军的颜面。”
“我知道。”李丛的夫人惨笑着,颤颤悠悠地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地站起身来。
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她转过身, 冲着抱在一起哀哀哭泣的儿媳孙媳们喝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死吗?我们是忠臣之后,我们的男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我们也不能给他们拖后腿,站着死还能留下万世芳名,总比跪着屈辱求生要风光百倍!”
“可是,我们不想要万世芳名,我们只想活着啊……”几个妇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几个年幼的孙子也抱着李夫人的大腿,哭着道:“祖母,我们不想死,我们不要死……”
李夫人心都碎了,一狠心,咬牙冲那偏将军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送他们上路。”
“是。”偏将军一偏头,身后闪出几个护卫,一人手里端着一杯毒酒,强行灌入了妇人孩童的口里。
很快,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
李夫人眼角终于掉落了一滴泪,然后,她毫不迟疑地,抓起了身前桌子上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哐当一声,毒酒杯掉落,李夫人的身体也萎靡倒地,嘴角,缓缓地流出了一丝黑血。
那偏将不忍再看,一挥手,众人退出了堂屋,将房门重重地阖上。
前庭,偌大的议事厅里,李丛和他的右副将路平升,也就是王猛子,带着一小队亲兵被围困在厅堂里,已是强弩之末,脱身不得。
亲兵们都形容狼狈,惶恐不安。尤其是王猛子,惊恐之中还有几分懊恼,他本以为要城防图的是黑风山的土匪,心里还抱着几分侥幸,以他们的实力,不可能打得下迦南关,到时候来了也是送死,所以他才去偷了城防图,早知道来的是东皇的北伐军,他怎么着也会想想办法,提早偷逃出去,总不至于现在这样,被人包了包子,如今,他只祈祷北伐军首领会把他们当一般的俘虏,饶他们一条性命了,只要能暂时保住命,他就可以想办法逃出去,大不了再回老家好了。
几个人满身都是伤痕累累,一身的鲜血,提着刀剑兵器护在李丛的周围,神色不安地和围在外面的北伐军对峙。
空气中蔓延着浓厚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因为李丛的亲兵和将军府里的护卫不肯投诚,所以方才他们刚刚经过了一番血战,府里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正是六月天,苍蝇蚊子围着尸体嗡嗡转,整个将军府的上空血色弥漫,一片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