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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话说云主簿赶到岳家,和娘子谈起了之前的事情。云娘子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后,不安地看着她相公。

云黎听完后,叹了口气,对他娘子说到:“都是我不好,平日里不但累你良多,这次还把你一人丢在家中面对他们。起初大哥也提醒过我,小弟手脚不干净。是我没放在心上,更没有及时告诉你一声,此事我做得不好。一想到五弟他如今就敢潜入咱们房中,偷你嫁妆首饰,还险些把咱家银钱地契给盗了去,我就觉得后怕。万一他哪天偷东西时被你撞见,一时激怒了,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此事你做得甚合我意,若再不让他吃点教训,以后杀人放火说不定也会做得出来。”

两口子随后低声商议了许久,最后云黎为了避免娘子回去后,被他娘刁难,就仍旧让她和女儿继续在岳家住着,自己一人回家去了。

云大娘等了许久才见到儿子回来,看他两手空空地一个人进了门,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有什么用,都当官了,还管不住自己娘们,真个废物!”云大娘开口就恶言相向。

云黎平静地回到:“我再废物,也不会偷自家兄弟的东西,更不会偷兄弟媳妇的嫁妆。”

“什么?!你说小五偷的是你们兄弟的东西?那你还不赶快把人放出来,自家的东西哪儿能算偷啊!”云大娘仿佛没听见嫁妆那两个字,只一味地逼迫云黎。

“这我没办法,他是人赃并获被抓的,衙门里是讲规矩的,哪儿是您想一出是一出,随便说说就行的。”云黎冷漠地说到。

“好啊,我早就说你们几个都是心狠的,兄妹五个,只有小五是个热心肠。平日里还总在我面前念叨他几个哥哥姐姐如何如何,可到现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就这个态度?你也配当人哥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打死你!”云大娘越说越气,伸手就要扇云黎耳光。

云黎也不是呆子,他转了下身,背上挨了两下后,喊道:“娘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好冤啊,不行,我要去找族里大伯说去,我要问问他,五弟这事到底是谁的错!”说着,也不听他娘在后面喊叫些什么就跑了出去。

云主簿出的门来,在街上走了一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泰家门口。

听着院子里传出的欢声笑语,他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敲了敲门。

“唉?!云大哥,你怎么来了?”这是送完酒后,刚回了家的孟岚重。

云黎看到快一个月没见到的孟岚重,也露出个笑来,“你最近忙着何事呢?怎么都不来县衙帮忙了?”

“我说,你二位快进来说吧,站在大门口那儿小心把狗放跑了。”泰县丞在后面笑着招呼两人。

这晚,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孟岚琥做主,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抓了几碗盐水花生,配着盘卤顺风让云黎和泰蔼鑫喝了点小酒。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云坚如今已经被押入县衙大牢,他家的事情迟早要被外人知道。因此喝了点酒后,主簿当着泰家众人的面,把他的窘困诉说了一番。

“我如今想着,把五弟关上几天,也许等他出来了,就能学好了。”云黎抹了抹脸说到。

泰家几人彼此看了看,都不太乐观。毕竟云家还有个老太太在呢,只要她一日不改了溺爱和偏心眼,有她护着,那某人就很难真的学好。而做为儿子和哥哥的云黎,则因为身份所碍,并不好直接教育他弟,哪怕他是真心诚意的为云坚好,多半还是会被他娘和弟弟误会的。

这事就连孟岚琥也一时没想到什么好招,她倒是能让那小子老实一会,可她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地跟着啊,再说她才没那么好心,对个外人费老鼻子劲呢。

云黎看大家都不说话,就有点愧疚地说到:“看我,竟把自家些破事拿出来烦你们,对不住啊。大家可千万别为这事坏了心情,咱们今天就好好赏个月,喝个酒,来来来,都满上……”

就在这时,一直在专心吃花生嚼顺风的孟岚重突然说话了,“嘿嘿嘿,要说整治坏小子,我还真有点经验。”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还呵呵乐了半天。

本来对自家蠢弟弟不抱什么希望的孟岚琥在听完了他的一番话后,不由露出点惊讶的神色。

虽然孟岚重提到的几个法子,都有不少问题,但不能否认的是,如果好好完善下,是肯定会奏效的。

此时的云黎,更是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两眼冒光地盯着对面的孟岚重,眨都不眨一下。

“唉,云大哥,你可别这么看我了,我感觉今晚做梦搞不好都要被你这俩贼光精亮的招子给吓醒过来。”说着,孟岚重举起个空盘子,挡在自己面前。

“去,什么招子不招子的,好好说话。”孟岚琥抢过那空盘子,在蠢弟弟头顶敲了一下。

“我觉得,刚才重弟说的里面,咱们可以挑点出来,完善一下,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一直在琢磨坏主意的县丞大人,此时想出个更好的点子。

于是,这天夜里,一个专门针对熊弟弟的“导人向善”计划,就在修修改改中,逐渐定型了。

过了几日,云坚的案子也判了下来,罚他归还银子外,还要挨二十大板。

云黎回家把结果告诉了他娘,云大娘一听就直流眼泪,她心疼小儿子还要挨打,就开口问道:“三儿啊,这怎么罚了钱还要挨打呢?你能想法让小五不挨那顿板子吗?”

云黎心中倒是觉得他弟弟就是宠坏了,说不定挨两顿板子还能学好点,可此时他还是老实说到:“那板子能用钱赎的,二十板子要花五两银子,娘要赎的话,等下把要交的罚银和赎罪银一并给我,我去办就是了。”

云大娘虽然有些舍不得银钱,可又担心若是为这事和三儿扯皮,回头他在里面拖延一下,搞不好小五还要吃亏。

于是,只得忍痛掏了二十五两银子给云黎。这二十五两里,做为赔偿,云黎娘子只能拿到之前当铺给云坚开的十两银子,另有十两是算做罚钱交给衙门的。而还有五两是做为二十板子的赎罪银子。

云黎也不是有多舍不得他弟弟挨打,实在是这赎罪银子在犯人挨打前都会问一句的。如此一来,那云坚是必然会知道此事的,回头若是家里没交这赎罪银,等他回来肯定要闹个不可开交。

交完钱,又领回了十两银子后,云黎带着云坚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云黎先去把娘子的首饰赎了回来,转头又将娘子和女儿也接回了家。虽然家中气氛不大好,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说起来,这云坚之所以要偷他嫂子的东西,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不知何时起,就对赌钱上了心。以前在村里也是为这偷他大哥的东西,而自打他到了县里后,就对一家赌馆着了迷。

开始还只是小赌,他自己的钱基本也够玩了。可随着他哥给他找的几个营生都让他很不满意,这云坚心中一烦躁,赌注就下得大了些。一来二去,他手里那点银钱就不够花了。

而之前分家的钱一直在他娘手里,就连他哥每年分来的米钱也由他娘把着。他手里只有隔三差五从他两个哥哥以及娘亲那里得来的一点零花钱。

憋了几天后,云坚就把主意打到了三嫂的嫁妆首饰上。

如今在大牢里蹲过一次后,云坚再回到家中,开始还老实了几天。可安宁日子才过了几日,他就觉得实在寡淡不得劲,心中发痒又想着去赌馆逛逛。

他去之前还在心中想好了,以后只玩小的,绝不碰那些大注的花样。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刚走近那赌馆,里面的伙计就把他拦住了。

“怎么,你这赌馆不做生意了?”云坚没好气地问。

“嗨,云小哥,你算说对了,我们啊,要把你放进来可就真做不了生意了。你哥和县丞大人特意到我们这吩咐过,若是再敢把你放进来,就要治我们个诱骗罪。我们可是正经做生意的,小哥你啊,还是别处玩去吧,啊!”伙计阴阳怪气地一套话说下来,云坚只好郁闷地离了赌馆。

他心里虽然埋怨他哥管得宽,可这事也不能找他娘告状去。因为要是被他娘知道,他又想跑来赌钱了,回去要挨顿训不说,搞不好还会被没收所有零花钱。

随后几天,云坚就经常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与此同时,民援社一干人,却在紧锣密鼓地忙乎了起来。

这天上午,云坚看到街角处围了一群半大小子。他正闲得发慌,此时一看有热闹,连忙就凑了过去。

当他走近一看,人群中一个汉子正摆了个木台子,嘴里还念叨着“赶紧买啊,买好就开转了。”

那汉子边等着周围人下注,边在台子上,开始安装一个转盘和指针模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