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7章 谁的饭碗

大明暂开海禁的消息一传出，沿海一带的百姓顿时欢呼雀跃，毕竟守着这么大的一个宝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实在是让人无比心痛的一件事情，比起倭寇的威胁，好像吃不饱饭更重要一些。

有高兴的，当然就有不高兴的，消息传到广州府之后，盘踞在附近的几个大家族便齐齐上了火，自己走私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海禁了呢？

暂时看，对自己的生意也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往长远了看的话，这市舶司的存在分明就是把自己已经装进口袋里的银子掏出来呀。

趁着市舶司还在准备之中，几个原本相互看不惯的族长们也终于凑到了一起，开始商量起怎么对付大明市舶司，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往水里扔呀。

若是有人问起，这广州最有名的青楼是哪一家，想必十个人中也许会有十个答案，可是若要问广州青楼最贵的是哪一家的话，恐怕十之八九都会说出怜香院这三个字来。

只是今天的怜香院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往日鼓瑟笙箫、花影迷离的场面今天却不复存在，院了池塘上赏月阁中透着一丝灯光，隐约有人影走动之外，整个院子都显得有那么一丝的凄冷，让人不由心生惧意。

诺大的赏月阁中，只坐了四位老人，脸上露出一脸忧虑的表情，看似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终于其中有人等得有些不耐烦，腾的一下站起身，然后往外面望了一眼，不多时便带着失望的眼神转了回来，低声道：“时辰已到，既然金老不肯加入，那么就由咱们四家商量一下以后该如何是好吧。”

“还能怎么办。”坐在右首边的黑脸白胡子老子幽幽地冷哼了一声：“朝廷的刀都已经架到咱们脖子上了，要是再不拿出个办法来，恐怕不等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几家就该消失在这历史的长河中喽。”

“何老说得的。”挨着他的老人点了点头，沉声道：“朝廷成立市舶司，分明就是冲着咱们几家来的，我怀疑朝廷肯定早就已经盯上咱们了，说不定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人家好连根把咱们都拨起来，这样的话，几辈攒下来的积蓄全都成朝廷的了。”

“那照许老这么说，那咱们还商量干什么，干脆改行算了。”最后一个老人终于表了态，却让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黎老二，你说的什么屁话，在这间屋子里，就属你家的船队最小，想改行大不了就去捞鱼去，我们每家每户可都是有上百条船，改行，往哪改？”

姓黎的老人不屑地斜了一眼，淡淡地讽刺道：“那依你许白条的意思，就是还不想改行，还不想给朝廷上税呗？”

许姓老人有多少年都没听过自己年轻时的外号了，现在被对方一提起，自己一张老脸顿时变得通红，火爆的性子依然没有随着时间而衰减，自己一瞪眼，伸出巴掌便向黎姓老人扇了过去。

黎姓老人倒是早有准备，先是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便不甘地冲了上来，俩个人很快便扭打到了一起。

这事闹的，刚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就乱成这个样子，剩下的那两个老人倒也是一脸的茫然，突然其中一个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够了，你们俩个都给我住手。”

声音停止的瞬间，两个人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双方悻悻地松开手，又重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转过头，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屋子里又沉默了片刻的功夫，那陈姓老人又再次开口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你们俩居然还在打，要是你们觉得打得不过瘾的话，咱们出去打，把所有人都叫上，再让那些官兵看着，不用他们动手，咱们这些船队自己就把自己打垮了。”

陈姓老人在这些人中还是比较的有威望，两个人倒是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不多时那黎姓老人不甘地说道：“陈大哥说的对，我也不想让生意就这么垮掉，这不是一时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嘛。”

“对呀，陈大哥，你资历高，经验丰富，不如你给大家出个主意吧，只要咱们的生意不垮，怎么做都行。”

陈姓老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缓缓说道：“这次开海禁，全都是那佛朗机人搞的鬼，开了海禁他们便有机会买到便宜的的丝绸、茶叶与瓷器，我想咱们不如合兵一处，先把他们的船全都打沉了，到时候再化妆成倭寇闹上一闹，相信这市舶司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这海上还是咱们兄弟的天下。”

“陈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何大力跟着你干。”

“我许金玮也跟着你干。”拍完胸脯之后，许金玮一扭头，用下巴一指身边的人：“黎老二，你倒是说句话呀。”

黎元洪抬眼白了许金玮一眼，自己倒是担心地问道：“陈大哥，不是我黎元洪胆子小，可是那佛朗机炮的厉害咱们都是尝过的，别看人家船少，可那佛朗机炮打过来时，咱们再多的炮也都白搭，靠不过去又有什么用？”

这说的倒是实话，几位都是靠海吃饭的人，在海上也没少遇到过佛朗机人的战船，有的还吃过佛朗机人的亏，现在听到佛朗机船的时候大家心里也还有些发慌，所以，黎元洪说完之后，几个人顿时犹豫了起来。

过了半晌之后，陈元达终于想出了个好办法，低声说道：“要不这样，趁着佛朗机人在岸上装货的时候，咱们派上偷偷溜上船，把他们的火药给点燃了，到时候他们的船一炸，看他们还怎么回佛朗机去。”

这好像是一个好办法，大家做的就是杀头的买卖，手底下缺钱、缺女人，就是不缺死士，掏个一百两银子就有大把大把的人抢着要去，到时候不光是给这些佛朗机人一个教训，也让这市舶司的人小心点，要是做得过份，连他们一起点。

四个人就算是商量好了最后的方案，正想散场的时候，那何大力突然提了一嘴：“我说几位哥哥，咱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咱们的生意能够更长久些，可是那金百万狗屁都没干，就坐享其成，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这么一提，其它三个人顿时也都点了点头，那陈元达低声问道：“何老弟有什么想法没有？”

何大力突然嘿嘿一笑，缓缓地说道：“既然那金百万跟咱们玩套路，那咱们也不用客气，直接出手灭了他不就完了吗，到时候他的船队归咱们四家平分，至于商路嘛，就让给老黎了。”